病尉迟孙立的威名登州城里无人不知,捕快们不敢轻撄其锋,只远远地尾随着,看到他们有海上出逃的企图,捕头当机立断,就近去了平海军的官衙,向指挥使呼延庆报告了情况,请求拦截。
呼延庆与孙立也是老相识,闻讯不由大惊,兵马提辖竟然纵走劫牢重犯,还杀了刑房孔目,真是匪夷所思,大骂孙立糊涂,竟走上一条不归路。
既然已经知情,再让这些人从自己管辖的海面逃走,他也担不了这个干系,马上下令平海军出动拦下孙立一伙。
府衙的吏房孔目曹林带着几个人来到平海军的指挥署,呼延庆听报出来相迎:“曹大人来此何事啊?”
曹林指着身后的官员介绍说:“这是刚从京城来的钦差姚大人,奉旨宣呼延大人进京,你先听旨吧!”
呼延庆一头雾水,见姚大人拿出圣旨,急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牵涉呼延灼叛乱一案,着登州府将呼延庆押解汴京甄别查证,查封呼延庆府邸,满门入狱监候,待查实再行判处,钦此!”
对此无妄之灾,呼延庆如遭五雷击顶,急切分辩道:“我与呼延灼素无来往,登州距汴京何止千里,如何能涉案?请大人明察!”
姚大人倨傲地说:“汴京天牢里都被你们呼延家的人挤满了,谁都说冤枉,难道圣旨还会错吗,快领旨谢恩吧!”
呼延庆又看向曹林:“曹大人,知府怎么说?”
曹林叹了口气:“圣命不可违,知府让我暂代平海军指挥使一职,你把兵符交给我,随着姚大人进京吧,若能分辩清楚,证明了清白,呼延大人还可回来重新执掌平海军!”
“呼延世家的好事没人想到我,杀头灭门倒是跟着沾光了,我呼延庆竟活成个笑话”
呼延庆站起身,走到公案前,拿起兵符,后面传来姚大人冷冷的话语:“呼延庆,你还没谢恩呢,想罪上加罪吗?”
呼延庆本来想着认命的,被姚大人一激,不由得恶意横生,放下兵符,顺手抄起公案上的佩剑,转身怒指姚大人:“无端加罪,谢你娘的恩,再帮你加一条,杀——钦——差!”
说到做到,一剑刺穿了姚大人的心口,对方倒下去时两个眼球惊得要突出眶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杀。
呼延庆的副将姜华喊了一声“动手”,亲兵们将曹林几人都围了起来,手中刀剑齐举,只等呼延庆下令。
曹林急道:“呼延大人,不可意气用事!”
呼延庆冷哼一声:“曹大人伙同假钦差,意图算计平海军,都给我拿下!”
亲兵们立刻拥上去,将曹林和另两名官差绑了,押到一个小屋里锁起来。
呼延庆做平海军指挥使这几年,已培植众多亲信,他为人豪绰大方,追随者甚多,这时局面已经控制,呼延庆把几个弟兄撒出去把住关键岗位,防止部队生乱。
这时有人来报信,孙立家人的客船已被拦住,但孙立没在船上,而是领人守在码头。
呼延庆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忙让快船去传话,不得动武,告诉客船再靠回码头,有事商量。
……
孙立在码头上着急万分,水面上就是平海军的天下,他武功再高也无能为力,眼见着孙新他们被几条军船围住,逃走已是无望。
忽见一队平海军向码头疾速奔来,孙立长叹一声,水陆都被包抄,天网恢恢,命数尽了!
“哈哈,孙提辖,好悠闲啊!”
孙立看清说话的是呼延庆,拱手道:“呼延大人,孙立是有罪之人,这就跟大人回去!”
“哦,孙提辖犯什么罪了?”
“家里亲戚被人冤枉下狱,舍弟给劫了出来,逃走时又杀了刑房孔目王正,孙立帮他们逃脱,此番也无话可说了!”
呼延庆笑道:“你比不得我,刚刚杀了个钦差,还抓了吏房孔目,罪比你大不大?”
“某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呼延大人就不要消遣我了!”
这时客船已经靠岸,呼延庆说:“我说的都是实情,也是到了绝路,孙提辖既是同样情况,不妨与我共同闯一条路出来,先让家人上岸,你我再商议行止如何?”
孙立想自己都已经要束手就擒了,呼延庆骗他也没必要,就暂且听听他的说法,见顾大嫂等人下了船又抄起武器,便对他们说事情又有变化,先不要闹。
一行人就往呼延庆的官衙走,张少平的人一直护在左右,他已经又打发个亲信去通知其他孙立亲近的军官,以防不虞。
呼延庆引着孙立去单独叙话,他拿出圣旨给孙立看了说:“看明白了吧,这个朝廷不值得我们效忠,捕风捉影的事就要拿人满门,要不是听说了你在闹事,我可能也就任他们押去京城了,但一想,兵马提辖都反了,我平海军指挥使有啥不能反的,一股火上来就杀了钦差!”
孙立苦笑:“我是为家人所累,又是亲兄弟又是堂兄弟,我最年长,他们出事了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啊,可是如今呢,呼延兄想怎么办?”
呼延庆道:“事已经做了,你我现在就算投降也逃不脱杀身之祸,家人自然也得不到好,不如就先占了登州府保住身家再说,海陆军队都在你我手里,实在要逃时,堵了城门再从海面逃也不迟!”
孙立本就无路可走,就依了呼延庆的主意,各自找知近的军官开会后,便占据了登州府衙,把知府和反抗的官吏下在狱中,而解珍、解宝和邹渊等人趁机去把毛太公一家屠了个干净。
可叹毛太公,若当时不起贪念,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登州城兵变,局势未稳,黄信的军队也就在这时开过来了,呼延庆听说有大队人马逼近,疑是杀钦差走露了风声,朝廷派军来拿他,急忙找孙立商议。
两人议定,先关上城门将大军阻在门外看看虚实,若能打走来犯之军就打,实在抵御不住,再走最后一条路,带着平海军海遁。
琼州远在天涯,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