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咋来了?”见到扈成和另个男子也等在还没开门的铺子前,扈三娘甚是惊喜,终于来了主心骨!她心里有事,一夜没睡好,早早地来到尤记绸缎庄,想着堵那位掌柜问个清楚,没想到会碰到扈成。
“三娘,你一走可是给家里惹祸了,祝彪是谁杀的?祝家上门兴师问罪了!”扈成先可着要紧的问。
“哥,家里没事吧?是那祝老三该死,几个人呜嗷喊叫的追着我不放,被林豹子路见不平给杀了,又不怨我。”
“哪个林豹子?”
“豹子头林冲,听京城里传,以前是禁军教头,现在好像是上了梁山。”
燕青惊叫一声:“原来是他,不是他刚在汴梁杀了高俅父子吗,怎么又杀了祝彪,这人莫不是杀人狂?”
扈三娘见他陌生,疑惑地问扈成:“这位是?”
扈成道:“这是我路上结识的好朋友燕青,多亏他才让哥哥找到你,也知道了大姐家的事情,大姐好惨啊!”
扈三娘一直苦于找不到真相,此时忙问究竟,扈成就给她讲了燕青从李超那儿拷问来的事情经过。
扈元娘跟着丈夫一家迁到汴梁后,就开了尤记绸缎庄,尤家诚信经营,又讲究薄利多销,铺子的生意越做越好,也让其他同行有了不满,其中就有江南绸缎庄的侯吉。
他的常客分流去了尤记,让他十分记恨,但也没做什么举动,反而是刻意去结交尤福禄。
没多长时间公婆陆续生病、去世,尤家又添了个女儿,元娘照顾家里分不开身,店铺就尤福禄自己忙活,这时候侯吉就行动了,他拉着尤福禄去赌钱,一来二去,把尤福禄培养出了赌瘾,不用人拉他每天早早关了铺子去赌。
赌场从来就是大火坑,尤福禄赌到身无分文,为了翻本,他向侯吉借高利贷,把尤记抵押上了,一直以来都是侯吉和赌坊做的扣,掌控着尤福禄的输赢节奏,结果可想而知,尤记不再属于尤福禄,他只身一个人回了家。
这时元娘还不知道铺子没了,见他闷闷不乐,问也没个回复,就去铺子想问问伙计出了什么事,这才知道铺子被人收走了。
元娘怒气冲冲回来找尤福禄算账,却找不见人。
原来尤福禄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拿着房契去找侯吉,非要再去赌一回,侯吉不肯,说你那房子也不值钱,给你几个大子不好干啥,算了你别赌了。
尤福禄已经红了眼,把房契拍在侯吉桌子上:“这些,再加上我的老婆孩子,你借我五十贯,真要输了,所有一切都是你的。”
侯吉也不敢搞的太过分:“油葫芦我劝你适可而止,你那老婆孩子怎么能卖,再说我买来干啥?”
“侯老板,我求求你,再给我这一次机会,翻不了本我下半辈子活着也没意思,老婆孩子你领走,当妾、当奴都随你,三十贯也成!”尤福禄跪下来,咚咚地磕着头。
侯吉被他磨的无奈,就让他写了字据给拿了三十贯,尤福禄疯魔了一般捧着钱直奔赌坊。
侯吉让李超跟去交代赌坊,这次不做扣了,让尤福禄凭手气赌个输赢。
也不知赌坊究竟怎么做的,反正尤福禄的衰神还是没走,从赌坊出来,他已经没了魂,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家,被扈元娘一通责骂,一声不吭,晚上自己出去投了河。
扈元娘既恨丈夫赌博害人,又悔自己骂的太狠让他寻了短见,一股火上来就病倒了,这时侯吉的账房拿着房契和字据来收房,扈元娘才知道账还没完,央求宽限几天等她养好病再腾房子,账房回去把事情告诉了侯吉,侯吉说不忙,先等等吧。
后来的几天扈元娘就陷入昏迷之中,嘴里不停地说“尤福禄,你个害人的东西,我死也要去骂你”
等账房再去时,扈元娘已死在床上,留下个小丫头饿的也快不行了。
侯吉感叹道:“人啊,千万别沾赌,死了还欠一屁股债。”他把房子收走后,就把小丫头放在尤记里养着,里面有个狗窝大的小屋能睡人。
人好起来后,侯吉亲自对她说:“你爹把你卖给我当奴了,以后你就是这的小伙计,有什么活就干点,顶你的吃穿用度。”
街坊邻居知道这孩子身世的,觉得她命苦,就叫她苦丫,一来二去就成了她的名字。
……
事情讲完了,伙计也过来开店做营生,见有几个人等在外面,还以为是顾客,连连说着早,马上又认出扈三娘,一边开着锁一边说:“你这姑娘真是执拗,东家有时十天半月才来一次,寻常等不到他的。”
大门打开后,小丫头早等在里面,提着一个恭桶去茅房倒秽物,扈成看着那瘦小的骨架,问三娘:“这就是大姐的孩子吗?”
三娘已经掉下泪来,点头嗯了一声。
“尤福禄这个王八蛋!”扈成咬牙骂着,等小姑娘回来,忙迎上去说:“孩子,我是你舅舅,来接你回去!”
三娘也说:“姨娘在这,没人敢欺负你了!”
昨天还不确定,今天知道了整个事情,这孩子再也不能不管。
苦丫看着两人紧张起来,小脚往后退着,碰到燕青,她下意识地抓住燕青的手,让燕青倒是一愣,接着也攥住她的小手,安慰说:“没事的,以后日子就好了!”
那兄妹也忙着好言哄着,但苦丫明显更依赖燕青,躲在燕青身后看着他们,突然出现的亲人让她恐慌,亲情是什么,她根本就没这概念。
扈成道:“走,找侯吉算账去!”
扈三娘就去抱孩子,但孩子躲的更厉害,燕青俯身说:“叔叔抱着你吧,去吃点好的!”
苦丫这次没抗拒,燕青就把她抱起来,弄得扈三娘很没面子:“没想到你挺有孩子缘啊!”
燕青说:“谁叫我长得面善呢!”
伙计过来阻拦,说没法跟东家交代。
扈成说:“不就是江南绸缎庄吗,我们就是去找你东家,你要不放心就跟着去,这孩子是我亲外甥女,一刻也不能放在这里了。”
伙计拦不住,也不敢任他们走,就重又锁上门,跟在他们后面。
三个人先领孩子吃了早餐,让她放松下来,然后就一起到了江南绸缎庄的门前。
铺子已经开板,侯吉也来了,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