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永清溪田帮的严明志在十三中队的日子不能说难过,根本就是没法过。
这天他刚进公共卫生间正在排队洗澡时却被后来黄大福一把推到了角落,只见一脸凶横的黄大福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耍起一副流氓的脸孔晃着硕大的脑袋对他骂道:
“刚刚我叫你滚一边去,你没听见?耳朵聋了啊?操你妈!”
要知道现在的十三队可是有着将近一百七十多号犯人,但能洗澡的水龙头却仅仅只有一个,虽说不是每天所有人都洗澡,可排一次队最少都要半个小时以上。
很多犯人都是先赤身冲水后在身上打一遍肥皂,然后重新排队等着再冲第二次,但往往等到再冲澡时身上的肥皂泡沫却早已经干掉,可想而知冬天的对十三队的人而言洗澡时一件多痛苦的事情。
这时候被挤到一旁,身上却打好肥皂的严明志被从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灌进来冷风吹得早已经瑟瑟发抖,他不敢反抗五大三粗的黄大福,只能将可怜巴巴的眼神求助似的看向其他人。
不过此时却根本没有人鸟他,更别提让位置给他,倒是不少排队的犯人嘴里叼着烟在排队的时候前后笑着聊天,把严明志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
经过几个月的严管,他卡上能用的限额仅仅只够买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根本不可能买烟,这段时间基本只能捡别人的烟屁股,可监狱不同于外面,大部分犯人基本都把烟抽到底。
实在忍不住的严明志祈求似得看向其中一名犯人,祈求道:“大哥,你那烟能留一点点给我吗?”
“给你?”那犯人一愣,刚要递出去时却看刚好看到黄大福和其他石鼓山俱乐部的人同时投过来威胁的目光,当即用力就把烟给抽到底,嘴里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抽完了。”
就这样,严明志默默叹气,自哀自怨地重新排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而这却只是他最近改造生活上的一个小小缩影,他要面对的麻烦还有很多很多。
在监狱里,就像当初叶天瑞曾经告诫过顾清的那样,压垮一个人的,往往不是那直白的暴力,而是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压迫,那种你做什么都得不得允许的绝对压制。
做普通的犯人很苦,但是做一个最底层的犯人几乎如同生活在地狱。可严明志却不明白,他明明已经调离了二十中队脱离了那名一宽大佬的掌控,怎么十三队的人还更加针对他?
这个问题或许很多人知道答案,可不管他怎么问却始终没有人能告诉他,或者说没人敢告诉他。
现在的顾清,在中队里做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他的一个眼神,一句随便的话很有可能就被人解读出无数种意思来。
虽然他没有叶天瑞那种直白的霸道,却以另一种方式轻轻松松地将整个中队完全渗透,掌握在手中,即便是哪天中队长想下掉他的大组长,恐怕就要面对那一大群占据核心位置的青年会与石鼓山俱乐部的人。
这天晚上,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与卑微,或者因为每天任务完不成晚上都被罚站好几个小时,总之这天晚上正打算埋头睡觉的严明志突然就上火牙疼起来。
要是外面,那也就是随便吃点药或者去诊所看一下的事情。可监狱就监狱,药?除了组长有一点点外任何犯人不可能有,至于看医生?等着吧,只要你不死就等到隔天管教换班后才会带你去监狱医务科。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现在的严明志那是真的要命,实在疼得受不了的他最终选择打报告去卫生间拼命的刷牙,可哪怕是他刷出血牙齿却依旧不停地阵阵生疼。
痛得不断掉眼泪的严明志只好将睡梦中的号长给摇醒,口齿不清地说道:“号长,号长,你那有治牙疼地药没?”
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号长,带着满满的起床气差点一巴掌就给盖过去,待看清他那可怜的模样后,才极为不耐烦地回道:“估计只有大组长那里才有。”
“那你能帮我叫一下大组长嘛?求求你呢。”严明志差点当场就跪了下来,那情况要多惨有多惨。
“你他妈还想找大组长拿药?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就是他!”还带有不少睡意的号长一怒,直接就骂了出来,可他刚一说完自己就马上给惊醒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旁边上下铺位的其他犯人就有几个被惊醒,当下就转头看了过来,把号长看得心里发毛,他急忙辩解道:“我是说你老是不认真上工,就是得罪大组长懂不懂!”
而另一边的严明志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根本不信号长后面说的话,他一边流着眼泪,边哭边要让号长告诉他原因。
这时,原本同样睡着的李俊达被吵醒后,悠悠说道:“告诉他吧,反正他早晚得知道,如果大组长找你麻烦就说我说的就是。”
本就被烦得不行的号长听听到李俊达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李俊达也是石鼓山俱乐部的元老之一,有他开口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当即就把顾清与溪田帮的恩怨告诉了他。
“李老大,你能帮我跟大组长求下情,或者现在帮我去要点治牙痛的药吗?我实在扛不到明天了。”听明白缘由后,严明志当即转头就开始对着李俊达不断地哭诉。
“求情?我可不敢。”李俊达连忙摇摇头,他跟着顾清的时间也算久了,虽然他表面看上去挺好讲话,事实上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几乎很难更改。
这时同监舍的其他人都七嘴八舌的说道:“李老大要不你去帮忙要点药吧,要不我们整晚都能被他吵到不能睡觉。”
李俊达想了一会也就答应了下来,确实白天犯人还要工作,还有着严格的任务数量要求,真让这人吵到天亮估计白天这个监舍的人也别想做事了。
很快他就离开监舍,给巡夜的犯人打了个报告后,以自己牙痛为借口很顺利就从还在监舍看书的顾清那拿到了治疗牙痛的药。
特别是当顾清听说是李俊达牙疼时,他还让人询问是不是要带他去一下医务科,这来回一对比,不仅是严明志甚至是同监舍的其他人都感慨顾清对自己俱乐部的人也太好了吧。
好不容易吞下药,缓解完牙痛的严明志这时却向李俊达请教起怎么跟顾清解释的方法。
谁知李俊达一听,直接冷笑道:“解释?你本身就是溪田帮的,你能跟大组长解释什么?”
“我都被李锋从中队给赶了出来了啊,再说我都做了好几年牢,大组长和我们溪田帮老大发生冲突的时候,我都进来了啊。”严明志哭丧着脸回道。
“说这些没用,我劝你还是别去自找不痛快。”李俊达摇摇头,拉起被子继续睡了下去。
“就是,不管你当时在不在,我看你以后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要是你肯定申请再申请调队了。”
“你对大组长现在又没什么好处,他干嘛要听你解释?别做梦了。”
“说不定是你们那个大佬特意交代大组长也搞你呢?哈哈。”
.....其他犯人也补充了几句,这些话犹如一根根针刺痛了严明志本就极为脆弱的心灵。
他一个人呆呆坐在床铺上很久很久,忽然咬着牙齿低声自语道:“狗养的李峰,既然你这么对老子,那接下来我做什么你就别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