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监舍半躺在床铺上的顾清,心情有些烦躁地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他没想到永清帮的手段居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绝,绝到连叶天瑞也阻挡不了。
他十分清楚自己一旦去了第七中队,那面临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想到自己就算是来了监狱,却还是只能做好拼命的打算,至于对抗监狱,那他根本是没有想过,至少目前顾清还不想死在这里。
想到这他不由得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刚要继续点上时却听到旁边传来声音。
“兄弟,有事吗?”已经看出顾清脸色有些奇怪的王家欣,干脆也爬到他的床铺上来,关切地问道。
“第三监区的大队长来打过招呼,说要把我调去第七中队。”顾清顺手递出一个支,随意回了一句。
“...”他的话一说完,王家欣直接呆住,连手里的烟也没接稳直接掉落在地上,号房内的其他人一下就扑了起来,愕然地看了过来。
“你...你还能这么淡定?”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其他人有些错愕地问道,对于他们这些老犯人来说,自然是无比清楚被特意调过去的结果,那日子肯定会过得生不如死。
陈天河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七中队的大组长那不用想每天最少都要安排顾清不停地去刷厕所,然后不停的在他内务上找麻烦,扣分,压他的减刑,把最重的车间任务给他安排上,至于反抗?
陈天河自己都想笑,你想吃辣椒枪还是电棍?要不干脆上三个月的禁闭?在那种刚好只能容下一个人的禁闭室呆试试?一出来人都给你废了。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逃狱不成?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顾清干脆坐了起来,平静地回道。
“组长,你倒是说句话啊?”王家欣转头又看向一脸无奈的陈天河,说道。
“说什么?我就是个组长,连大组长都拦不住的事情,我又能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就是犯人,犯人能和监狱对抗吗?你以为你是谁?”
陈天河不是不想帮,而是他很快就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那就是没有可能,谁叫你是犯人呢?是生是死不过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在监狱这么久他也看过太多所谓的狠人的下场。
一句话说完,号房内陷入一片沉默,众人思来想去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最后顾清也只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很晚才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顾清正在车间踩着双针机的时候,一个恍惚,他的手指就被针头从指甲盖的位置深深扎了进去,等他用手把针回出来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的整个面容都扭曲开来,第一时间他就把手指放到嘴里。
“你先到我的工位上去休息下,抽屉里有铁观音你自己泡一杯,下面也有止血贴和消炎药,你往手指上适当撒一点。”陈天河正好扭头看见,几步就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好。”顾清的刚一答应正要起身时,内心突然一阵剧烈的跳动,也正是在这时一名年轻的管教站在车间门口,喊道:“谁是顾清,出来一下。”
“报告管教,马上到!”
顾清举手大声回答,又看了陈天河一眼,他眼中满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此时手指上的剧烈疼痛传来,顾清也顾不上去他的工位拿消炎药,干脆从身边随便扯了一条小布把手指包起来后,就快步走到车间门口跟着管教一起去往值班室。
刚一到值班室的门口,顾清就看到上次来找自己麻烦的七中队大组长张岩正乖巧地站在一个中年国字脸的狱警身边,另外一名十三队的狱警坐在中年狱警的另一侧,两人正随意的聊着天。
“他来了。”年轻狱警将顾清带到几人面前,就坐到小桌子的另一侧,中年狱警转过头,很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顾清后,连他的名字也没问就随口说道:“蹲下吧。”
“是。”顾清一低头,咬了下牙齿,挺直姿势后正蹲在地上,而站在另一侧的大胖子张岩则是投过来一张脸,无比轻蔑的看着他。
“顾清,等一下你回监舍把自己东西收拾一下,跟着祁大队长去七中队去。”十三队的年轻狱警看了一眼挺直身姿蹲在地上的顾清后,对他吩咐道。
“是。”顾清轻声答应,脸色微变,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作为一个刚来监狱又毫无背景的新犯人,他在这些狱警面前也比一条狗好不到哪里去。
“记得把该带的都带哦,万一落下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可没时间陪你回来找。”也就在这时,张岩摆起一张笑脸,凑上前来咧开大嘴笑道,又朝着顾清抖了两下眉目,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去了七中队好好改造,该努力一样要努力。”一边的年轻狱警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清,似安慰似劝解的说道。
“我会努力改造。”顾清目光低沉,冷眸幽暗,死死盯住了站在他身后的张岩,手指上的剧痛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在场的人却依旧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依旧让他正蹲在地上,中年狱警转过头和十三队的年轻狱警如同唠家常一样在那里谈笑风生地聊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正蹲了不知道多久的顾清手脚已经开始逐渐麻木起来,不仅最初的手指刺痛感消失,甚至他都已经开始有些感觉不到自己右脚的知觉,长时间的正蹲已经让他的下身血液无法正常流通。
“差不多了,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又过了好一会,中年狱警才抬手看了看手表,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有些蹲不稳的顾清后,才淡淡地吩咐道。
“是。”顾清点头,正要站起却发现这时候他根本无法直接站起来,自己的双脚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接近麻木的状态,唯有站在一旁的张岩挂着一张笑脸,嘲讽似的看着他。
足足过了好一会,顾清才稍微将右脚伸展了一下后,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正打算拖着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回监舍时,离值班室不远的中队外铁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人。
“立正!!”年轻的狱警一见来人,立刻站起并将身体立正,同时高声喊道:“科长好!”
与此同时包括一开始的中年狱警和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同样挺直站立,正要走开的顾清也跟着立在原地,刚好趁机舒缓一下依旧麻木的双脚。
顾清这才借机看清走进来的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肩膀上扛着二杠三星的年纪约五十多岁,又一脸沧桑的老狱警,而他身旁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蓝底白条囚服,长得普普通通的中年囚犯。
“科长,您请坐。”中年狱警将身前的椅子往前一拉,放到了老年狱警的身前,十分客气地说道。
“都坐,都坐。”老年狱警和气地将手一摆,示意其他人也跟着坐下,三监区的大队长转身,挥手示意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张岩去扶顾清离去,在场也唯有那个中年犯人十分随意的跟着坐到了其他狱警的旁边。
“是!那大队长,各位领导我先带他去监舍。”张岩不甘地打了个报告后,便上前扶着顾清离去,临走前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中年囚犯,不过那人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将目光在顾清身上绕了几圈后才悠然收回。
“你他妈的有本事啊,把林盛辉都给请出来了。”张岩用着一只胖手掐住顾清的肩膀发力,装模作样的扶着他往监舍走去,一边压着声音十分不甘心地说道。
“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做这点小动作。”顾清一把将他的胖手甩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中年犯人,也正是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名犯人的胸口。
“绿色标识的犯人胸牌!”他瞬间就想起了当初叶天瑞对他说的话,只有一级宽管的犯人才是绿色标识的胸牌,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犯人居然是个一宽?!
“张胖子,我劝你还是别再打顾清的主意了,要不下次你再来我十三队,可就是我带着青年会的人亲自来招呼你了。”
两人刚走到监舍门口,正靠在墙上,个头魁梧雄壮的叶天瑞一把接过顾清将他扶住,一双眼睛放着威胁的光芒盯着张岩肥硕的身躯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