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去附近诊所简单包扎了一下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看见乔俊英从远处走来,向校门走去,她又去接笑笑了。
乔俊英穿一件黑色卫衣,深色牛仔裤,又瘦又小,在昏黄的路灯下行走,像一声叹息。
想起离婚前乔俊英像一颗土豆一样,精神气十足地在饭店忙来忙去,李成心里有点难受。其实饭店的起始阶段如果没有乔俊英,李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起来。
他从来不敢后悔,一旦后悔了就得承认自己是一个负心汉,此刻头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远处乔俊英单薄的背影让他后悔离婚了,那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决定。
星期四,徐眉黛很早就从教工宿舍出来站在班门口,班里莫一笑和郁悦等几个同学已经坐好了开始学习。
不久,徐玉芝也来了,徐眉黛不知道真相,看见请了一周假回来上课的徐玉芝脸色惨白,以为她大病痊愈。
“徐玉芝,你的脸色有点难看,要不接着休息吧?”徐眉黛建议。
“不用了,徐老师,我可以坚持,马上要高考了。”徐玉芝声音微弱的说。
“那好,你早操、间操和体育课都不要上了,一会过来拿假条。”徐眉黛体贴地说。
“谢谢徐老师!”徐玉芝发自内心地感谢老师的关心,“我妈妈今天想找您商量点事,她一会过来。”
徐玉芝慢慢走到座位上,发现莫一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让莫一笑放心。
莫一笑能放心,她的家人能吗?
虽然在这个世界因为莫一笑提前介入,徐玉芝没有出现药流造成的大出血,可是流产也伤身,何况一种平衡打破了,很多相关事情都得改变,徐玉芝说是十八岁了,但依然是孩子式的简单思维,她怎么能考虑到家长的难处。
徐玉芝堕胎后,徐母向超市请了假照顾她,可是她今天非要来上课,宿舍退了,租的房子不可能让她再去,家又远,简直愁坏了徐母。
徐父憋着一肚子火,早想发作,只是有徐母从中拦着,他也无法说什么。再说姑娘大了,打不得骂不得,他只有叹息。
徐玉芝家的模式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她妈妈来解决,虽然徐母只是一个标准的打工人,文化程度也不高。
徐父遇到事情会发火,发火不能解决就退去睡觉,一直睡到徐母想出办法为止,这次也是如此。
徐母带着一个上小学的儿子,操着上高三女儿的心,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事情是两个孩子搞出来的,受伤的是自己家姑娘,徐母心里一万个不高兴,但是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谁让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呢。
因为出了楚亦飞的事情,徐母面对女儿,连重话也不敢说,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好吃好喝伺候着。
吴少哲的母亲从广州回来当时给了徐玉芝五万元去医院的费用,后来流完产又给拿了五千元说是营养费,之后连电话都没有了。有钱人处理起事情来干脆利索,只要拿钱说话就可以,比如此刻徐母觉得再没有找人家的理由,后续的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吴少哲照常每天去上学,好像没事人一样,徐玉芝却在床上躺了一周。
如今,徐玉芝也回来上学了,她相信莫一笑,自己流产的事情她一定会保密,所以她也瞒着班主任徐眉黛老师。
徐母今天要来学校是想和老师商量一下再住校的事情,她实在没有条件陪读。儿子的小学在城南的郊区,姑娘的高中在城北的一中,徐母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上午十点二十分,徐母进了徐眉黛的办公室。她已经提前打听好了,这个点老师盯完间操又没有课,这么多年丈夫不管事,她事事操心,已经养成了严谨的习惯。
她一路上已经盘算好怎么瞒过老师提要求了。
“徐老师,我来是麻烦您一件事,家里出了点事儿,我不能陪徐玉芝租房子了,她生完病身体不好,不能跑远路,我还想让她住校可以吗?”
要是换个其他人可能断然拒绝了,学期过了一多半,怎么可能再办住宿手续。可是徐眉黛刚刚做班主任,唯恐不能服务好学生,对家长也是毕恭毕敬。
“徐玉芝妈妈,按说是不行的,不过我可以给您问问,您稍等一下。”徐眉黛客气地说,同办公室的贺君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好像嘲笑她这样惯着学生家长,迟早出问题。
徐眉黛拿起电话问了一圈都碰壁了,宿管让她问总务主任,总务主任让她问具体负责安排宿舍的老师,安排宿舍的老师有点生气地说:“学期中怎么可能给办退住宿舍手续,那样岂不是乱套了,告诉家长说没有。”
放下电话,看着徐玉芝妈妈满怀希望地望着她,徐眉黛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但她不得不遗憾地说:“不好意思,学期中不能退和办住宿手续。”
徐母失望地站起来,作为一个底层人她已经习惯了各种失望,她谢过徐眉黛,慢慢往外走,步子很慢,她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徐母走出了一会,徐眉黛想起了什么,她追了出去,徐母还没出大门。
“徐玉芝妈妈,您等等!”徐眉黛追得气喘吁吁。
“徐老师!”徐母转身时眼里是带着泪的,她边擦边掩饰。
“徐玉芝妈妈,您等等这节课下了,我问问莫一笑,她妈妈刚刚来租了房子陪读,宿舍里她的铺位应该是空着的,我和学校打招呼,让把她俩的名字换一下,看看行不。”
徐母又升起了希望,她随着徐眉黛在办公室等着。
莫一笑果然爽快地同意把宿舍给徐玉芝住,徐眉黛主持公道,让徐母给了莫一笑半个学期的住宿费,徐眉黛帮忙把名字换了过来。
这件事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再转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快下班了,望着快把自己埋住的作业一本没批,徐眉黛直挠头。
“徐玉芝,徐眉黛,你们恐怕是亲戚吧?”贺君临探过头问。
“五百年前也不可能是一家!”徐眉黛笑着回了一句。
“那你为了别人的事情跟着瞎跑?”贺君临问。
“怎么是别人的事情?难道不是自己的学生吗?我这么一番操作两人都得利了,徐玉芝有地方住了,莫一笑的住宿费退了,多好!”徐眉黛得意地说。
“你还是年轻呀,这些学生毕业以后就是路人,他们见了你招呼也不打,你现在为他们费心费力,那是吃力不讨好!”贺君临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
徐眉黛没有说话,但心里暗道:“我干工作从来不是为了讨好谁!”
“听说贺校今天要来上班,贺老师没去看看。”旁边的一个老师显然也不喜欢贺君临这幅唯利是图的嘴脸,打趣他。
贺涛的副校长果然被革掉了,他去了图书馆,工资由五档降为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