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眉黛因为自己的身世,所以不仅与亲生母亲沈碧云有一种疏离感,与周围的人也保持着距离。从事教师这一工作后,因为与孩子们相处起来相对简单,她才放下了对周围环境的戒心,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徐眉黛作为六大师范头部学校数学系的高材生,本科一毕业就到了B市一中工作,担任高一年级的数学。
刚刚工作几天她就认识了所有的学生,能叫出来他们的名字。其中一个叫莫一笑的女孩子特别引起她的注意,这个女孩子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扎着马尾辫,小嘴翘鼻子大眼睛,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但神情总是落寞,与周围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一如当年的自己。
莫一笑是借读生,老师们并不太关注她的学习情况,徐眉黛不一样,第一次入学考试徐眉黛就注意到莫一笑考了全班第一,年级五十,这在普通班简直就是创造奇迹。
最近,或者说自从楚亦飞出事后,莫一笑的成绩就断崖式下跌。
按说已经是高三一模之后,很多东西已经尘埃落定,成绩不会起伏太大,成绩提升和下降的空间都不太大,可是莫一笑却是个例外。
按照B市一中的传统,高三每周都要进行一次周测,考试形式是闭卷考试。答题卡要经过扫描,老师们电脑阅完卷,等成绩出来分析每个学生的知识薄弱点,进行有针对性的辅导。
各个班各科的老师都要确定“待优生”,利用一切边角料时间,单独给这些孩子开小灶。
星期一徐眉黛送走孟齐超家长后,拿出手机在一个APP上刷新了一下成绩,她特别关注最近几次的成绩,担心因为换老师和换班主任影响学生成绩。
班里的周测成绩就出来了,整体均分与十二班比略有上升,徐眉黛松了一口气,接了十三班班主任两周后,她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可是点开班级成绩单一看,徐眉黛吓了一跳,莫一笑的成绩赫然在第二名。
高一入学以来,莫一笑每次考试排名稳居班级第一,并且以压倒性的优势排在年级前五十,而作为普通班,第二名通常只能排在年级200名左右。
这一次班级第一名郁悦年级排名199,而第二名莫一笑排在245,看来又得找这个孩子谈话了。
上次徐眉黛找莫一笑谈话,十二班班主任贺君临就阴阳怪气地在旁边说风凉话。其实自从她接任了十三班班主任以来,贺君临就把她当成了竞争对手,说话处处夹枪带棒,做事也是经常针对徐眉黛。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随着他叔叔贺涛的被处罚,最近应该会夹住尾巴做人了。
周一夜自习,徐眉黛把莫一笑从教室里叫了出来,这个女孩子最近眼角眉梢的倔强少了些许,被老师叫也是带着微笑出来的。
“莫一笑,我们谈一谈吧!”徐眉黛开门见山。
“徐老师,是我成绩下降的事儿吗?”莫一笑一如既往的聪慧,“对不起,老师,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好好学。”
“能不能和老师说一说成绩下降的原因?或者最近困扰你学习的事情,看看老师能不能帮上忙?”徐眉黛真诚地说。
她俩站在离班门口不远的走廊里说话,因为徐眉黛还得时不时看看班里同学的自习情况。
走廊的灯光比较昏暗,徐眉黛还是看到莫一笑犹豫不决的神情。
确实此刻的莫一笑心潮起伏,可以穿越到平行世界对于她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但没有人可以分享的大事,无论好坏,压在心上都沉甸甸的。
莫一笑特别想找人确认一下,树就在那里,是所有人都可以穿越呢,还是只有她可以,可是她无人可说。
莫一笑不能和同学说,她觉得他们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她也不能和母亲说,说了估计乔俊英会为她担心,以为她心理出了问题;她更不会和李成说,她已经很久没理他了。这件事在她心里压了很久了。
如今徐眉黛主动问起,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徐老师。
“是因为楚亦飞吗?”徐眉黛看莫一笑不说话,说出来了自己的猜测。
莫一笑心跳加速了一下,她能去平行世界确实是楚亦飞的指引。
“算吧!”莫一笑模糊着回答。
“其实对于楚亦飞的不幸老师内心也特别过意不去,那天他从我们办公室跑出去时,我看见了他,如果我当时一把抓住他,和他聊一聊,说不准悲剧不会发生。”徐眉黛说着脸上有一些痛苦的神色。
徐眉黛的坦诚让莫一笑低下头,原来对于楚亦飞的离开不光自己遗憾,还有人和自己心情一样。
“其实一模成绩一出来,楚亦飞就想让我陪他说说话,但我当时忙着学习,没搭理他。”莫一笑说着,神情内疚。
两个人心里想着同一个人,一时有点沉默。其实对于内向的人来说,他们的某些情绪被困住的时间相比较外向的人要拉得长,此刻,徐眉黛和莫一笑都说出了压抑在心里很久的话,沉默过后,两人都有一些轻松。
“莫一笑,悲剧已经发生,我们不能改变过去,但要珍惜当下,距离高考不到两个月,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徐眉黛给莫一笑鼓劲,准备结束谈话,毕竟高三的时间需要分秒必争。
莫一笑看着徐眉黛欲言又止,她想独自守着平行世界的秘密,可是又有太多疑惑需要人来倾述。
“徐老师,您相信有……平行世界吗?”莫一笑吞吞吐吐地说。
“平行世界?”徐眉黛年轻的脸上先是惊讶,继而恍然大悟,“我不久前追的一部电视剧《天才基本法》就说了平行世界的事情。”
“老师,那是电视剧,你相信现实中有平行世界吗?”
“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从理论上讲应该会有吧?”徐眉黛看着莫一笑一脸认真地问,想了一下说。
“老师您记得楚亦飞葬礼是哪天吧?”
“上周日。”徐眉黛脱口而出,她记得太清楚了。
“就是那天,我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莫一笑肯定地说。
徐眉黛嘴巴惊讶地合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