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笑听不懂贺涛的话，却能看懂他的表情。
贺涛一个大男人此刻开始哭，他边哭边说:“我其实什么都干不了，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抽烟喝酒，假装喜欢美女。人们传说我在学校有三妻四妾，我不辟谣，就是为了男人的面子。我这毛病，除了我老婆和我，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
眼镜显然有点同情他，可是工作还得做，他接着问:“我们还收到你收受学生家长钱财的举报，你谈一谈吧?”
人们说墙倒众人推，对于贺涛这堵断壁残垣，就应该让大家推倒他，莫一笑在旁边看着想。反正听乔俊英说过，自己上学也是贺涛给办的，当时李成给他送了什么，莫一笑没问。
能收李成的东西，贺涛就能收其他人的，这次聊天事件传得沸沸扬扬，一定有人补刀。
通常人们给办事的人送礼，很少有找后账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举报他，一方面是他的仇人抓住他的把柄借题发挥；一方面是贺涛狮子大张口，要的太狠，被记仇了；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办完事看着一个可以拿回东西的时机就趁机举报。莫一笑其实挺鄙视最后一种的。
当然，贺涛三种都鄙视，此刻他肯定恨得牙痒痒，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纪委提出来一定是掌握了相关证据，但是是哪一件呢？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说，我们也会调查，既然今天是约谈，那我们就开诚布公一些，说一说吧。”
“高一年级16班和17班各有一个学生，当时分数线没有达到一中的最低录取线，家长又想到市重点高中就读，我就帮忙办理了在一中的借读手续，家长为了表示感谢，给我送了一些东西。”贺涛艰难地回忆，说话避重就轻。
“送了什么东西?具体说一说”眼镜追问。
……
贺涛被问一点挤一点，最后说到高三年级，他说高三13班的张扬也是他帮忙办理的借读手续。
莫一笑本来听得没意思想要离开，但听到高三13班几个字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他想听听楚亦飞和自己的事情，想知道李成为了她上学做了什么，无论她怎样冷着脸，到底还是关心着李成和乔俊英。莫一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基于亲情的本能吧。
可是听来听去，贺涛到底也没说到莫一笑和楚亦飞。难道他隐瞒了?
莫一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平行世界，这里哪有莫一笑和楚亦飞，只有李赏乐和纪亦飞，可是贺涛也没有提到他俩。
显然，李赏乐父母没有离异，她也不需要去山西上学，一直在B市上学的她考一中还是轻而易举的，以莫一笑的成绩进火箭班都可以，之所以在普通班可能因为这里的李赏乐比较安逸，没有莫一笑的危机感，所以学习没有她那么拼命，所以就进了普通班。
但听李赏乐和纪亦飞的对话，毫无疑问李赏乐的成绩在普通班也是拔尖的。
纪亦飞虽然成绩差一点，但如果楚佩瑶是一个正常女人，用心培养这个儿子，那么他靠自己的能力考上一中也应该能做到。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莫一笑发现在这个世界与她生活的世界不同的地方都是围绕着她和楚亦飞变化的，与他们无关的事情，比如贺涛的事情，两个世界几乎都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世界的李赏乐和纪亦飞没有变成莫一笑和楚亦飞呢？
改变的不仅是两个人的名字，还有命运，以及个性。人们总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实性格是在成长过程中慢慢形成的。
莫一笑想离开，但从党校回一中怎么走，她并不知道。
她想拿出手机导航一下，又怕闪烁的光让在座的人看见，如果他们看不到人，只看到亮着的手机屏估计会吓一跳吧。
莫一笑从会谈室出来，来到女厕所，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放心地拿出手机看。
结果手机屏是黑色的，她试着开机，没有反应。事实证明自己想多了，除了意识，她什么也带不过来。
莫一笑有点失望，她只好等着贺涛出来，等着搭陈国伟的车回到一中。
贺涛一直从上午九点被约谈到中午快一点，莫一笑一会进去听听，一会再出来。
她毕竟是个孩子，一方面为自己掌握了别人都没有掌握的消息而窃喜；一方面有点担心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穿越一次，一点特异功能也没有呢？
终于贺涛用一支特殊的藏着笔尖的蓝色笔写完检查了，纪委的三个工作人员也早已经饥肠辘辘，大家后来的工作越来越快，终于贺涛出来了。
陈国伟迎上去把包递给他，什么也没问，贺涛也没说里边的情形，他已经被吩咐要保密。
莫一笑还是提前进了陈国伟的车里，等着他们出来，她要抓紧时间去柏树洞里，接着看自己的过去。
上次她以为那只是李赏乐的过去，和自己无关，回家之后，她有意无意向乔俊英问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比如他们什么时候买的房子，房子的装修，乔俊英虽然不愿意但也告诉了她，乔俊英描述的和莫一笑看到的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乔俊英保存着一张她第一天上幼儿园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笑得嘴巴咧着，照片的背景是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旁边是一个漂亮而精致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楚佩瑶，背带裤男孩就是飞飞。
照片与她在树洞中看到的唯一不同点在于男孩和女人的表情。
树洞中看到的男孩也是笑着的，特别阳光；而照片中的男孩子缩着肩膀，像要把自己和大家隔离。
树洞中的女人优雅而从容，眉眼向下，温和而美丽；照片中的女人精致美丽，但眉眼立着，透着一点跋扈。
显然，五岁以前莫一笑和李赏乐的记忆大部分是重合的，难道是楚佩瑶出现之后，开始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