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二月就开始草长莺飞，三月杂花生树，而B城的春天四月才迟迟到来。
清明时分，草微绿，花已开，水正清，郊外甚是好看。可惜李赏乐一家的春游被一个电话终止了。
回去的车上，李赏乐详细说了事情经过，莫一笑听着，关于徐玉芝和十二班吴少哲同居的事情前两天她已经听说过，并且是自己帮忙处理的，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那里又横生枝节?
“妈，我真的内疚死了。周一一大早我正在背英语单词，徐玉芝在后面捅我，说要和我说说话，我早起就是为了多学习一会，所以没有理她。”李赏乐皱着眉头说。
乔俊英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说:“你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自责了，想想怎么补救吧。再说现在的孩子太可怕了，才高中动不动就同居。”
母女俩一起在后大座上坐着，动作亲昵，让莫一笑好生羡慕。
李成开着车，他微侧了一下头说:“你不是高中刚刚毕业就嫁给我了嘛，还笑话人家现在的高中生。”
“好好开你的车，我那已经是走上社会了，和她能一样吗？”乔俊英语气严厉。
李成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调侃。
“徐玉芝先开始和吴少哲在一起，其实就是合租关系，只不过不小心越了界，现在大城市男女合租一套房子的多了去了。”李赏乐接话替徐玉芝辩解。
“姑奶奶，你以后在外地可不要干出男女合租这种事情。”乔俊英不无担心地说。
车子到了市中心医院，李赏乐一家三口都下了车，打电话联系徐玉芝，接电话的是一个男孩子。
男孩子带着哭腔说:“玉芝已经被送到抢救室里了。”
李赏乐他们跑到抢救室门口，门前只坐着一个眉眼俊俏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学生。
“到底怎么回事？家长呢？”李成问。
“玉芝出血太多晕了过去，我打了120，叫了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我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了，他们在广州，正在往回赶，玉芝的爸爸妈妈……我……我没敢给他们打电话。”男孩子嗫嚅着说，他估计吓坏了。
乔俊英拿出手机，找到高三十三班的家长群，那里每个家长都在备注中加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她拨通了徐玉芝妈妈的电话，电话那边特别嘈杂，乔俊英说她女儿药流引起大出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让她过来市中心医院。
电话那头先是发懵，继而又传来隐忍的哭声，对方边哭边说:“谢谢李赏乐妈妈，我马上过去。”
乔俊英放下电话对男孩子说:“你就是吴少哲吧？你给阿姨详细讲一下经过，一会万一你们家长都来不了，大夫问起来，阿姨和他们讲方便一些。”
吴少哲低着的头抬起来，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我和玉芝周日上午悄悄买了试纸，查出来她怀孕了。她例假不准，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天。我俩上网查了资料，说药流后可以接着上班，生活基本不受影响，于是我们就想用药物流产。”
“你们从哪儿买到的药，药店随便卖吗？”李成问。
“不是药店，是一个小诊所，里边是一个男大夫，还有一个女护士，他当时答应在他那里买药，最后一天服了药后，去他的诊所观察，可是今天他诊所关门了。”吴少哲说着表情有点愤怒。
李赏乐也生气地附和:“坏人到处都有，骗子。那周日已经买了药周三才服用吗？”
吴少哲看了李赏乐一眼说:“网上说药流第一颗药服下去之后，36到48个小时再服用第二颗，然后观察就可以。第一颗药要空腹服用，周一一大早，玉芝本来要服用，后来她说先问问班里一个好朋友的意见，是不想问你呢？她说班里就你一个好朋友。”
李赏乐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那天真的没注意到玉芝着急，她在后面捅我，我当时在背单词就没和她说话，后来学习太忙，就忘了这件事了。”
“嗯，她中午回来说已经吃了第一颗药了，今天早晨我们按照网上查的和诊所医生的话，服下了第二颗药。医生说吃了药2－4小时才有反应，吃完药再到他的诊所观察就可以。结果我们药服下去了，来到诊所发现关着门，开始我们以为医生还没来上班，就站在诊所门口等。”吴少哲说起话来慢吞吞的，但条理很清楚。
“九点多的时候，玉芝开始肚子疼，诊所还是不开门。我们在门上看到贴着医生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先不接，又打了两次，对方接起来说今天清明节，他上午扫墓去，诊所暂时关门半天。我质问他约好的观察药流情况，他不来怎么观察。对方说那个很简单，自己也可以观察。”吴少哲表情痛苦地接着讲述。
“那时候玉芝已经出血很厉害，我们问他怎么办，他和我们说肚痛和出血都是非常正常的，让我们先回自己家观察，下午去找他。他说准备一个小盆，血流的特别多的时候用盆接住，里面会有一个长条状的肉瘤子，那就证明孩子流出来了。”吴少哲讲得很详细，乔俊英把李赏乐支开，但又觉得孩子大了，很多事情不能老藏着掖着。
果然李赏乐听着心惊肉跳，脸色越来越沉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遭受这酷刑。
抢救的灯一直亮着，两家家长还是不来，乔俊英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
“笑笑，玉芝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候?”李成问，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插手这件事。
“大概十一点吧，她说自己快不行了，让我帮帮她。”李赏乐回答。
吴少哲脸色苍白地补偿说:“我们从诊所回来，玉芝出血出得厉害，她如果坐着，一站起来血就顺着裤腿留下来。我们上网查了查，没有人能说清楚量这么大到底正常不正常。到快十一点时，血还是大量涌出，她的卫生巾都用完了，最后干脆坐在马桶上。”
“傻孩子，那时候还不赶快去医院！”乔俊英心疼得流下了眼泪，自己也是有闺女的人，看着这个不相识的姑娘受罪，她心里特别不好受。
“我们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这样流血也是正常范围内，快十一点钟时我下去买纸和卫生巾，玉芝一个人留在屋里。她感觉到自己眩晕了，给你打电话求助。”吴少哲看着李赏乐说。
“那个时候你干嘛离开她，让她一个人待着，多害怕呀！”李赏乐埋怨道。
“对不起，我完全没有经验，整个人都乱了，我从外面提着一袋子卫生纸和卫生巾回来时，玉芝瘫坐在马桶边，意识已经模糊，身下一片殷红。她让我赶快打120，我照着做了，她一来医院就进了抢救室。”
吴少哲说话间，抢救室的灯灭了，几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