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客人?客人!”
九九不得已重复呼唤起这位看起来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眼却在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事物的新来的客人。
九九有些忐忑,这位礼貌的客人,好像有点难搞啊!
它还是头一次用上这样重的有失偏颇的语气,某种做了坏事的愧疚感包裹了她的小心脏。
九九看这位客人仍然对它视若无睹,它又加大了音量:
“客人!客人!看这里!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九九还笨拙地跳了起来,伸出它戴着白手套的小手交错招呼着,只为在李松松的视野里留下点动静,好引起他的注意。
大厅里,九九的回声在响亮地回荡着,李松松也总算从自己对钱财的美好憧憬与展望中挣脱了出来。
“噢噢!抱歉!机器人大人!小的非常、无比、实在地、特为尤甚地、无地自容地为我刚刚的不当之举感到羞愧!我向您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
说完,李松松立马鞠了个完美的躬,锐角的,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他在做坐位体前屈。
九九被他这番惊人操作吓到了,它大大的电子眼闪出了浓浓的困惑以及自我怀疑,它刚刚是不是说话太重吓到客人了?
而李松松本人心底也慌慌的,刚刚,一发现自己行为不妥,身体和嘴巴先帮他做出了回应,之后他脑子跟上来了,只想痛打自己几遍,怎么就在这种关键时刻走神了还道歉过度了!
还好,九九细心,已经从李松松明显局促起来的脸色上看出了他的惶恐,适时解围道:
“没事没事的客人,所以客人考虑好是否需要办理入住了吗?”
“办!办!现在就办!”
又是嘴巴比自己的脑子快,李松松全然忘记他身无分文的事实了。
九九嘴角的那不变的高翘起的笑看起来都更有感染力了。
“那,外边和客人一起的那两位贵客,客人要不要也邀请他们来参观下?”
九九是能感知到小区周围是否有活人靠近的情况的,这也是为什么它总能在沐阳回来的前一秒,就在门内站定,乖乖迎接沐阳回来的原因。
它今天下午可是时时刻刻都有在关注小区附近的情况的,有人来,它还能感觉到是陌生的信息,还是多个的,肯定得好好把握住机会,给主人拉客户来。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只进来了1位客人,但不管是1位还是100位客人,九九都会以百分百的热情欢迎每一位到访的客人!
现在,可算是让它找到契机提这句话了。
李松松被九九这么一提醒,他的整颗心脏,瞬间从刚刚飘乎乎的棉花状转变成了冷冰冰的石头状,还是带裂痕了。
糟了!
他没钱!
糟糟了了!
他还是奉命进来探密的!
怎么办,刚刚从小区外头逛到大厅,再逛到小卖部、食堂、住房区、茶水间,最后又回到大厅的办理入住区,李松松能感知到这其中费了不少时间。
怎么办,外边的大佬会杀进来吗?
他还没刺探到陈家人的消息!
说时迟那时快,李松松正在心里念叨的陈家人之一就那么从他面前晃过了。
不过,那道黑乎乎的身影又退了回来,他向九九补了个招呼:
“管家下午好啊!”
声音那叫一个既有中气又洪亮。
李松松定睛一看,和陈景两相对望。
小麦色,大高个,看这个脸,好像是陈景?活生生的一个陈家人,就在眼前?!!
而陈景,本来没怎么注意到九九旁边的李松松,只感叹到小区终于拉到新客户了。
但被李松松过分突出的眼神注视着,他不想注意到李松松也很难。
就是这么点带了些郑重意味的多出来的关注,才让陈景后知后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又好像没有?
陈景疑惑着,细细端详起了李松松的“芳容”。
就这样,和李松松带着兴奋、憧憬、喜悦、如释重负又如获至宝的眼睛撞到了一起,配合上两人一瘦弱,一威武,一落魄,一不那么落魄的整体对比,莫名的,某种不可言说的怪异氛围在两人四周“弯弯绕绕”起来。
还好,在场的,还有一位机器人九九。
九九心想着,新老顾客看起来,初次见面就相处得很友好诶,主人一定很乐得见着这和睦的一面。
“陈景先生,下午好!”九九同样热情地向陈景打招呼道。
谁能想到,这么不到30秒的时间,在两人的气氛烘托下,显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亘古、恒远。
............
“不等了,直接进去吧!”
车内的中年男人一反常态,做出了这么个举措。
车后头的黑衣男子也诧异了一下,但还是维持着他的老样子,不言、不语,用行动代替语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踏进了沐阳小区的大门。
............
“呼!”
沐阳也是如释重负,一锤定音,那微不可查的碎骨之声还是被她灵敏的耳朵捕到了。
“总算解脱了!你也解脱咯。”
沐阳感叹道,她这句话可不是在阴阳怪气,这么几小时的“亲密接触”下来,她对这位紫袍丧尸也有了莫名的、棋逢对手的那种惺惺相惜之感,虽然吧,她知道应该只是她单方面的惺惺相惜。
系统的报喜声也及时在沐阳脑海里响了起来。
【滴!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一,获得700额外积分!】
这任务太古老了,沐阳都没反应过来杀6级丧尸这任务的编号是任务一,而且这700额外积分,现在看来是真的,少得有点可怜。
她的两只手都已经脱力了,她甚至可怜地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揉一揉、按一按酸胀的手部肌肉了。
她的视线也就这么从酸胀的手上,落到了底下,安详地躺着的紫袍丧尸。
它的头骨那块重灾区在沐阳这么久的拉锯战下,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当它就这么静默地、安安分分地躺在那里的时候,身上的紫袍明明已经破烂得不能看了,却神奇的,显出了那么一股神圣感,无声的,却又好像在沉吟着,颂着什么。
是消亡,是解脱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