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吴家如今已经立于皇室之上,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便能教训陛下亲封的郡主了。
我才来京城不久,不懂这些规矩,不如秦大人帮我解解惑,也让我这个乡下来的,长长见识?”
这些话可不是池鱼随意说的,而是刚刚他们在进亭子的时候,这几个贵女自以为小声的谈论。
只不过,池鱼功法小成后就比常人更加耳聪目明,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差不多摸到大成的门槛了。
那听力,她若愿意可以监听整个御花园的动静也不为过。
而她也是早就发现了秦守往这边走来。
才故意任由着三皇子逞能,不然,她早就把这两人打得趴在地上了。
她倒想看看,面对佳柔郡主,这位秦大人可以面不改色说打就打,在面对三皇子的时候该如何选择。
秦守看了眼亭子里的人,谁吃亏谁占便宜一目了然。
但还是问了一下事情经过,池鱼让秋月上前说了一遍。
秋月得了池鱼的允许,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
这位秦大人听完也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又问了问当事人吴大姑娘和亭子里的其他几位姑娘和三皇子。
也没让他们叙述,只将问题简单总结了一下,问对方是与不是。
“吴姑娘,你的脸是上阳郡主吩咐她的侍女打的是不是?”
吴大姑娘原本很是看不起像秦守这个从四品官员。
便是一二品大员也很难让她看在眼里,毕竟,从她出生起,便有人告诉她,她长大后会是皇家的人,会是三皇子的正妃。
但现在池鱼却让这么一个人来论是非对错,无疑是对她的羞辱。
她心里不甘,但在看了眼三皇子后,还是在他眼神暗示之下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秦守又开始询问其他贵女。
“吴大姑娘与郡主发生争执,是因为吴大姑娘,先说郡主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没有给她行礼,是吗?”
几个姑娘对视了一眼,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吴大姑娘的原话就是。
“这乡下来的就是不懂规矩,这先来后到都不知道,也不会打声招呼。”
而论身份卑贱,吴大姑娘虽是吴家女,吴家也算是世家中的中小末流中的一员。
又有姑母入宫为妃和三皇子这位表兄,可说到底她也是个没有受封过的臣女。
与池鱼这位陛下亲封的郡主自是不能比的。
不要说池鱼了,就是她身边的那位乡君,真论起来在吴大姑娘没能成为三皇子正妃前,都得规规矩矩给人行礼。
别问人家是哪里来的,那也得她先主动问安,哪有让人给她打招呼的道理。
看来这吴大姑娘怕是被吴家的人洗脑太过,有些飘了。
更何况,三皇子的正妃现在还没有定论呢。
她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盯着这个位子来的。
毕竟,成年的皇子可就这么一位,而他们的年纪比那些年幼的皇子又太大了。
要想一飞冲天,三皇子可不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这种时候,她们自是不会当着三皇子的面落井下石,但也绝不会为吴大姑娘说话。
毕竟,看着竞争对手倒霉,她们才多一分机会不是。
秦守又问了几人一些问题,当中还包括三皇子。
众人都一一回了,秦守这才对着三皇子和池鱼分别施了一礼道。
“下官已明事情原委。”
池鱼单手托腮,手里把玩着茶盏,眉睛微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道。
“哦,那依秦少卿的意思,这事该怎么处理。”
三皇子原本对于池鱼会让秦守来断这是非对错觉得有些搞笑。
毕竟,一个区区从四品官,还敢真能敢下了自己的面子不成?
她就算要找人做主,最起码也该去找父皇,再不济也该是贵妃才是。
然而,他这想法才起,唇角还没勾起来。
秦守接下去的话,却让他隐隐翘起的唇角瞬间拉直。
“回郡主,三皇子的话,吴大姑娘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羞辱郡主,实该严惩,郡主小惩大戒的确是法外开恩了,按律应当去夜杖刑,遣送出宫。”
三皇子的脸已经不止是绿的,现在已经成了锅底灰一个颜色。
他黑着脸正想呵斥,却不想贵妃娘娘却从旁边的小道上走了出来。
完全不给三皇子开口的机会,直接便开口定了基调
“秦大人所言极是,本宫也觉得郡主还是心软了些,就按大人说的办吧。”
说完还挥了挥衣袖扬声。
“来人。”
话落两排侍卫恭恭敬敬的立在她面前。
为首之人抱拳。
“娘娘请吩咐。”
“秦大人的话你们刚刚也听清楚了,将人拉到御花园正中,按律行刑。
让大伙都来瞧瞧,这规矩就是规矩,可容不得旁人挑衅。”
贵妃娘娘心里清楚皇帝是有意整治这些世家,这些年他们是越发不将皇室看在眼里了。
如今不过一个闺阁女子,也敢挑衅皇室威严,若是不狠狠惩戒,谁还会将皇权放在眼里。
“是。”
那侍卫长应声便要上前拿人。
三皇子上前一步拦在要拿人的侍卫面前。
“贵妃娘娘。”
眼里的警告之色十分明显。
若是以往贵妃为了九皇子,为了自己的将来或许会忍他一二。
可现在如今,她是一点也不想忍。
对着三皇子的冷眼,荣贵妃仅是柔柔一笑,出声提醒道。
“三皇子,你要记得你先是陛下的皇子,才是这位吴姑娘的表哥。”
言下之意,若是他持意护着这位吴姑娘,便是不顾皇室尊严,纵容他们藐视皇权。“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三皇子可不敢接。
只无奈的退开一步,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只有袍袖下紧攥的拳头知晓他,此时,将眼前的人撕碎的心思都有了。
贵妃娘娘可不会看她的脸色,甚至,一挥衣袖让所有的贵女都去观刑。
只是池鱼懒得动,知晓贵妃娘娘下了令,没有人敢违逆。
而她也知晓三皇子不可能看着外家的人被打,肯定已经派人去请吴妃了。
但她都出手了,又怎么可能让这闹剧这么结束呢。
她皇帝舅舅不是想收拾世家吗?那就最先从吴家开始吧。
拿这个末流世家试试刀也是好的。
池鱼也没在意荣贵妃还在场,对着亭子外招招手。
那个一直为他们引路的掌事姑姑立马小碎步走了过来。
垂首恭身行礼,“奴婢敬听郡主吩咐。”
“去吴妃那里一趟,就说太后请她过去。”
掌事姑姑闻言有些愕然的抬头看了池鱼一眼。
见她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立马垂首应声。
“是。”
心想着这位恐怕是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以太后对这位的宠,怕是就算她是假传太后口谕,太后也会帮她遮掩的吧。
那人应声后,便急步离开。
她知晓郡主这么做是为了支开吴妃,那她自然要是有人给吴妃传信之前赶过去才行。
池鱼见好行动如风,足下不沾纤尘,便知晓自己的猜想不错。
从刚刚她就发现,这人静立在一边时那呼吸几乎与自然融为一体,若不是特别留意,在她不言不语的时候,别人甚至会下意识的忽略她的存在。
一般像这样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侍女,而是皇家特意训练出来暗中保护主子们安全的,俗称暗卫。
当然,有时候也会挑出几个放在明面上,方便办事。
就好似刚刚那位姑姑一样,应当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之一。
贵妃对此也也没有什么表示,看来她在宫里这么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知道的不少。
既然,能救吴大姑娘的人已经被她拦截,那她一顿打便挨定了。
至于,三皇子倒不必着急,他身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势力还没挖出来之前不好动他。
可等有些事浮出水面不用她出手,自有人收拾他。
吴大姑娘被带走后,亭子里除贵妃和池鱼几人,再没有不相干的人了。
原本被池鱼暗示留在原处的周玉疏这才走上前来。
他身边的那两人,不知何时也被人带走了。
“周玉疏拜见贵妃娘娘,上阳郡主。”
贵妃看他年纪、品貌,又看了眼池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状元郎如此才学、品貌,也难怪公主也对状元郎青睐不已了。”
池鱼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
她知道这琼林宴上,帝王赐婚那是很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且历代都有惯例,头三名有时并非按才学,常有那品貌上佳才学过人被点了探花郎。
可能他们的才学比状元和榜眼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最后却只能得个第三。
只因为他们长的太好看,与探花更配。
而周玉疏若不是才学超出常人太多,而他前面科考又是连中五元只怕也免不了要落入俗套当中。
而现在贵妃娘娘怕是误会了池鱼和他的关系,只当两人青梅竹马怕是颇有些情谊,才会借着调侃的语气给两人提个醒。
毕竟,景帝再怎么宠爱池鱼,这赐婚的旨意一旦下了,想让帝王改口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毕竟,就算景帝可以不顾颜面出尔反尔,怕是那些朝臣也不会同意。
到时谁知道他们会给这丫头安个什么罪名,说不准还有那早有蓄谋的人会打着清君侧的幌子起事都不一定。
当初的三王之乱,可不就是因为先帝专宠皇后,不愿纳妃所致的。
他们这些人是真的太闲了,不想着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一天到晚就盯着帝王的后宫。
池鱼闻言倒没有多想,毕竟,她和周玉疏就不是那种关系。
若不是她和周玉关系好,和周玉疏根本没有什么交情。
但她也听出了贵妃言语中的提点,转眸看向一边还作施礼状的周玉疏道。
“周大哥,不必太过拘礼了,坐下说话吧。”
周玉疏看了眼贵妃,若是这里只有池鱼和自家妹妹他就真的坐下了。
可贵妃娘娘到底是后妃,他不敢僭越,只能笑着道。
“微臣,站着就行。”
池鱼实在是坐着和他说话还要抬着头太累,便干脆也不看他。
而是问贵妃娘娘道,“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位公主?”
她记得之前有所耳闻的是,皇后想把嫡公主嫁给周玉疏,竟在为大皇子拉拢人脉。
可如今大皇子废了,皇后也入了冷宫。
这位嫡公主还会想嫁给周玉疏吗?
而据她所知这位嫡公主可并非是皇后所出,而是当年皇后出嫁之时陪嫁的滕妾所生之女。
而这位滕妾的身份却与一般世家嫡女出嫁里陪嫁的滕妾不同,大多数世家会以庶女或是旁支女子充数。
而废后当年带入潜邸的却是自己的嫡亲妹妹。
当时景帝并不受宠,废后娘家显赫,同时有几位姊妹嫁入皇子府。
而她虽是嫡出,但母亲早逝,姐妹俩在府中过得艰难。
若不是世家女子成年后都会成为联姻的牺牲品,只怕他们没办法从继母手中活到成年。
废后发嫁之时,担心妹妹无她护着难以生存,便极力央求父亲让她将人带走。
她那妹妹因为长期缺衣少食,品貌都差她甚远,她父亲也觉得留着她也没有什么用,又舍不得其他出色的女儿,便点头同意了。
姐妹俩一起入了皇子府,废后倒是争气,一举得男,但因为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便对景帝日渐疏远起来。
而在娘家的唆使下,还做下了几件惹景帝不喜的事。
可就这样,景帝依旧看在年少夫妻的份上,登基后还是立了她为后。
只是那会刚登基朝中事务繁杂,景帝也就很少踏足后宫。
而废后娘家万万没想到诸多皇子中,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景帝。
而她那继母,也觉得不能便宜了她,便怂恿其父有了送她继妹入宫的想法。
废后为了断了娘家的心思,也为了固宠,竟将自己还没及笄的妹妹给推了出来。
趁皇帝每月初一、十五来她宫中的时候,给两人下了药。
只是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她那妹妹却是个易孕的体质,直接怀了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