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英任由她蒙着眼睛,任由水声哗啦啦响,听得倒比平时更清楚。
纳闷间也就明白了,人的酒量果然是会退化的,一年多没喝过酒的汤媛不止喝啤酒快了会晕,吃点烧了白酒的青菜也晕,尤其刚才不小心倒多了,他可真是自作自受。
倒也没多难受,就是这女人忒厉害,不许他动,不许他把眼罩摘下来,跟个强盗恶霸似的。
倒是也有意思,就是不够酣畅。
汤媛就不一样了,开心得很,尽兴之余眯着眼睛往他身上枕过去,嘘着气感叹:“下回还是你来吧,累死我了……”
话说一半就睡着了。
宗英也就笑笑,有多累?她自己玩得挺美,过后知道嫌累了,分明是醉得睡着了,要是换成他来,她才真的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哪儿还有劲抱怨。
汤媛可不这么认为,虽然唏嘘但是在入睡前的一秒还在心里抚掌叫好,果然还是这个关系最舒服,用不着彼此讨好,也用不着为彼此提供情绪价值,只顾着自己开心就行了。
日子,还是得没心没肺地过。
日子还真就这么过下去了,从冬天到春天,再到盛夏,别提多美好了。
偶尔一起吃顿饭,偶尔一起睡个觉,美妙又融洽。
宗英不忙的时候,周五下班就窝在家里,腻到周一早上。忙起来了一个月也能聚上一两次,大热的天躲在家里猫冬似的。
甲虫死绝了变成一只只标本,蝴蝶纷纷破茧而出,汤媛觉得宗英真是神了,干什么都行,把她心里念想了多少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干得漂亮,真是个好人,好男人。
只是好男人自然就有女人惦记着,络绎不绝。
汤媛以前的注意力不在这,自然发现不了,自从发现了之后就总能发现,特别神奇。
汤媛每每哼上一声,别开眼不往心里去,他又不是她的谁,彼此防贼似的就没意思了。
但是,不能往她的眼睛里硬塞!
有时汤媛觉得宗英就跟他自己养起来的那些大花蝴蝶似的,那些女人们只看着一双漂亮的大翅膀就要扑,都以为自己是那手执团扇的宝姐姐,殊不知这男人骨子里就是条虫,还是羽化前那种全身皮肉都幻化成水的虫,吊在茧中满肚子的坏水,只等着有朝一日扑楞出来祸害人间。
所以他招惹的也都不是什么好女人,汤媛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这不,好好地出来打个拳,都能撞见。
这眼神,是迷妹呀。
此迷妹还非方娜那种迷妹,是真的想要自己上的那种。
汤媛甚至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好心地提醒她擦一擦口水。
后来她又自省,自己是不是也曾这样过……真恶心。
于扬停了动作朝她靠过去,小声地笑:“酸了?是不是特想上去打一拳?”
“打谁?”汤媛反问。
于扬倒让她给问懵了,本意是逗她去打那花痴的女人,被她这么一说,直觉宗英要挨打。
害兄弟的事于扬不能干,转念又问:“你是不是不晓得,他才回来,前脚刚进来没一会,后脚你就来了。”
汤媛浅浅哦了声,回手在他肚子上来了一拳,于扬多警醒,拳王不是吹出来的,实实在在打出来的,登时就躲开了,脑子转得也快,撤脚的时候缓了半拍,挨了她半拳。
痛感装得十足,心说这下打着了,气该消了吧。
汤媛怎么会不知道他故意的,心说那就替你兄弟受着吧,连套路都不走了,胡乱又出了几拳,既不会太疼又能解气。
于扬又陪她打了一阵,算着她该累了,故意让她再多累一会才停手,两个人一起坐在拳台边上看着宗英和沙袋较劲。
那迷妹也没走,眼巴巴望着,手里拿着瓶没开的水。
不是要给宗英喝的,就是要装作打不开求宗英帮忙的,没意思,汤媛想去洗澡,走到一半往那花痴身边去。
咔一声把瓶盖拧开了,塞回姑娘手里语重心长地说:“你瞅他那汗珠子流的,掉地上能砸出八瓣来,手又缠得跟个机器猫似的,你还不麻利儿地打开了水瓶子去往他的脑瓜子上浇一浇,傻站在这儿干嘛呢?”
于扬差点笑出声来,这张嘴,多招人烦。
嫉妒不好好说自己嫉妒,愣是把酸水泼了别人一身。
也是该着,谁让你在人家正主的眼皮子底下发春呢。
十天半个月汤媛才来这一回,偏就让她给撞见了,上哪儿说理去。
汤媛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差点撞在宗英身上,手缠得跟个机器猫似的举在她面前。
汤媛找着绷带的头,拉开了让他咬在嘴里,扭头就走,被宗英用胳膊搂回去抱在身前。
一边用牙咬着解绷带,一边在她脸颊蹭了又蹭。
刚洗干净又沾上汗了。
何止八瓣,蹭得半张脸和半边脖子全都是。
她忿忿去推,“宗英,你恶心不恶心——”
他特委屈,脸往颈窝一埋,好小声地说:“我想你了。”
这趟出差快一个月,想是应该的,汤媛就挺想他的,要不怎么跑到这儿来打拳呢。可是她很怀疑他有多想自己,真要像他说的那么想为什么到了安城不是直奔她家?
耳朵离心脏近,许是听见了她心里的话,更低着脖子往她的脖子上缠腻着,仍是小声地说:“于扬说你在这里。”
得,敢情是有现报。
她一下就信了,他是来找她的。
心里有些喜却还有些酸,嘴巴就硬,扭啊扭地去推他的湿脑袋,嫌弃地说:“你放开我,都是汗,弄我身上了。”
他便笑起来,顶着她的手去解绷带,咬着耳朵悄悄地说:“你要的时候也没嫌过,还帮我擦呢。”
抽着绷带一圈圈往下拉的手顿住,脸瞬间红了,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话来。
刚好,让他能吻住了,半点都不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