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英真的在追求汤媛。
倒也没有多么大张旗鼓,毕竟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熟悉的同事的面,不合适。
宗英没什么不好意思,不怕任何人知道他和汤媛分开之后再去追求,是怕汤媛难为情,接受不接受他的追求都不合适。
花是送到公司的,每天一束,每天换着花样来。
没有卡片没署名,没人知道是谁送的。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总裁办的汤秘书有人在追。
每天都是外卖员送来,前台签收有人送到顶楼交给汤媛,就摆在办公室里。
没有一束是汤媛真正喜欢的那一种花,配花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甚至开始怀疑宗英到底知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花。
偶尔,汤媛会收到下午茶,就是她才刚念叨过想要吃的那一款。次数多了,方娜都发现了,私信她悄悄地问:【是不是宗助理买给你的呀?】
方娜算是宗英的迷妹,力挺的那种,汤媛知道,生怕她继续问出你们俩是不是重新在一起了这种话来,连忙解释着说是她自己馋了,所以点了外卖。
方娜没有回复,隔着桌子对她挤眼睛,就像在说:哦,好吧,我知道啦。
认定了似的,就是宗助理投喂给她的。
确实,就是宗英买来的。
他怎么算到她想吃的,汤媛真的不知道。
说他了解她吧,确实了解,可是能了解到像是她肚子里面的虫这个程度,汤媛觉得很神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最疼她的爷爷不能,最好的朋友纪敏之也不能。
偶尔,宗英会在快下班时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吃哪家馆子,汤媛真的就很想去,想了一下午那种,偏偏他问了,她就不愿意去了。
特别气。
后来他就换了个方式,换家她没想去的问,得到不想的答案再让她去选,汤媛不理他下了班自己过去,结果发现宗英坐在那里,扭头再走都显得不大合适。
临近岁尾,宗英又要到处去出差,把所有行程排在一起,一个个城市从南向北,事情多而杂便安排了方娜随行,临出发前方娜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换成了汤媛去。
汤媛出差前一天特意去医院看望方娜,刚刚做完手术的女孩子躺在那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汤秘书,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实在走不开,我去问问关铃,说不准她可以的。”
她能说什么呢,嘱咐方娜好好休息,又说带礼物回来,方娜便笑起来,眼睛放着光地问:“可以要两份吗?你一份,宗助理一份。”
汤媛觉得宗英肯定会送她一份礼物的,半点都不怀疑。
七天时间去了四个城市,没有一时一刻能休息,唯一的休整时间就是在车上,如果不用接电话或是回复文件的话,能勉强小憩一两个小时。汤媛这才发现工作不比在学校做试验轻松,真的很累。
哪有时间想东想西胡乱猜疑,进了酒店的房间连澡都不想洗,恨不能倒头就睡。
原以为她这趟出差是宗英故意安排的,经历了才发现不是,宗英已经刻意选了别的秘书,无奈方娜真的病了。
而且这趟出差不止带秘书,还有一个助理和随行的司机,身强体健的男人也是累成狗。
真真应了那句,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汤媛这才信了宗英说的,我想追你有的是别的办法用不着以公谋私,而且这么辛苦也舍不得让你跟着我出来受罪,又不是去玩。
其实在公司里两个人接触的机会没有那么多,大多数时间都是邮件或信息往来,反而是出来了之后才真的见识到别人口中的宗助理是个什么模样。
以前她只当他是个男人,是以女人对男人的角度去观察去欣赏,是摒除在工作关系之外的,一连几天同进同出,亲眼看到他松弛有度收放自如地与人谈判应酬,高强度地辗转于不同的城市周旋于不同的人之间,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张燕燕那么迷他。
她也会。
工作中的宗英和生活中的那个他,不是同一个人。
同样的擅度人心与人性,却没有她习以为常的那般谦让与体谅,看起来是合作双方的互推互让达成最终的一致,实则都是在按部就班地在他的预想之内推进到想要的结果当中去,一步都不会偏差。
汤媛有时累极了脑子放空了会不自觉地想到,如果宗英不是早早认识了孟既景入了生意场,是不是也会像顾从明那样去做律师,应该也会做得特别好,就像顾从明那样,甚至会更好吧。或者说,如果不是家庭原因少时丧母,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否会比现在更加出色?
那样的话,他们俩应该没机会相识,会错失在茫茫人海吧。
她会可惜,没能遇见过宗英。
所以,算不算是命中注定,她就是要认识他的。
所以他经历了那些人和事,终于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人。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他在他家里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告诉她,除了他,她不会再有别的男人。那一瞬间,仿佛换了个她从来不曾认识过的男人。
原来,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只是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过。
曾经的那些日子,他总是让着她来着,把自己摆得很低,就像他喝醉的那天凌晨对她说的,他配不上她。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在她心里,他是最好的,比任何男人都要好。
那天之后他也是让着她的,但是他们俩的关系明显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不适应吧。
或者说,之前的那些年她一直在追求她心中幻想出来的那个宗英,现在却变成了真实的宗英来追求她了。
她喜欢这样的他么?
她喜欢。
可是,她又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