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是陪着孟既明出席过一些正式场合的,对于礼服不算陌生,期待值也没有那么高。
可是当她看到纪敏之穿上婚纱的那一刻,着实被惊艳到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女人最美的一刻就是穿上婚纱。
很俗气,却很真实,是美到心坎里的那一种。
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说的那句话简直幼稚可笑,怎么可以领个结婚证就算是结婚了呢,婚纱那么美,怎么可以不穿呢。
梁善提着裙摆小跑着出了院门,结果一跑出去就撞在了正要进门的人身上。
是石玉。
两个人都往后退开,相互问了声好。
“很漂亮。”石玉真诚地赞了一句。
梁善心里念着件事,便点了下头想要侧身过去,石玉又退了一步让开,问道:“敏之在里面?”
“在。”
说完就跑,没跑两步就看见了孟既明,在路边点烟。
半低着头,专注于手里腾起的火苗。
隔着两三米远,没看见她似的。
梁善放慢脚步,提着裙摆轻悄悄地迈过去,歪着脑袋问:“好看么?”
一袭白色的礼服裙,简洁的一字抹胸和鱼尾裙摆设计,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完整露出纤细柔美的肩颈线条,最简单的白色完美勾勒出细腰和长腿,两旁是郁郁的苍绿,身后蓝天白云。
孟既明掀着眼皮看过来,维持着刚才点烟的姿势,半晌,倏地扣住打火机的金属盖子,那火苗才灭下去。猛地吸了口烟,烟头乍明,缓慢悠长地吐出青烟。
怪不得石玉说漂亮,孟既明也觉得漂亮。
分明素着一张脸,阳光下更是弱化了五官轮廓,笑容是掩不去的,仿佛只是站在那里,都觉得她要跳起来。就像刚才,她是朝着他跑过来的。
如果他没有假装无视,应该会跑到他的怀里来。
他抬起一只手朝她伸过去,梁善耸着肩笑了一下,掩饰自己刚才太过急切的表现,把手搭过去朝他走近。
“好看么?”
执着似的,要他的答案。
“好看。”他说,又重复了一遍:“特别好看。”
她就又笑起来,不好意思似的,又有些得意,像是在说:我也觉得特别好看。
也就那么一会工夫,梁善的注意力转到了孟既明的装扮上。
纯白色的礼服衬衫,风琴褶围束在黑色腰封里搭着条同样黑色的礼服长裤。没系领结,领口随意敞着,袖口只扣了一边,另一只还松着。
袖扣是白色的贝壳扣,和衬衫上小小的扭扣粒子是一样的材质,阳光下泛着贝壳独有的光泽。
这副模样平时也不是没见过,尤其是没穿礼服外套的时候,衬衫长裤基本是大同小异的,区别在于搭配的是腰封还是马甲,但梁善就是觉得不一样。
她突然夸道:“真帅。”
孟既明咬着烟,嘴角弯出个弧度,另一只手伸过来,指间捏着个袖扣。
梁善接过,仔细地扣在袖口,又拉了拉胸前的褶皱。突然想到他刚才就站在这里,问:“你是来找我的么?”不会就为了帮他弄个袖扣吧。
“想过来看看你,穿礼服的样子。”
谁成想,就撞见石玉了。
其实看见也就看见了,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两句,梁善就急着往他这边跑,可他的心里就是不那么痛快,不上不下堵着团什么东西似的,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哪怕明知道他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孟既明没表现出来,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后退了半步,像是仍在打量她穿礼服的样子,也确实是在打量。
梁善肤色白,个子高骨架匀亭,看着纤细又不是瘦成柴的那种,该有肉的地方圆润饱满,好像每一种颜色都能撑得起,配上妆容总能搭出不同的效果,但是白色确实更加适合她,浑然天成似的。
尤其此时,小女儿姿态,急欲隐藏的羞怯显得愈发娇俏,眼角眉梢竟是横生的妩媚。
孟既明看着她,良久,状似随意地问:“找我做什么?”
梁善这才想起来,那点不好意思更加明显,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猫似的脊背弓起又伸直,笑眯了眼睛,“孟既明,我也想穿婚纱,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他推着她转了一圈,揽过细腰圈在身前。
半低着头琢磨似的,沉吟着说:“我也觉得,得穿,肯定……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梁善一怔,以为他在学她说话,直到看见那双笑眼中的自己,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那我也会有自己的婚纱,对么?”
他就啧了一声,抬着下巴说:“昨晚你还说领个结婚证就行,今天一早就开始要婚纱,女人……幸好昨晚我就没答应。你不要总是试探我——”
见她咬住嘴唇,改口道:“你不是拿着我的卡么?自己刷,想要什么都能有。”
梁善睨着他,用力点了下头,“那我可能会给你做一件婚纱,你可别耍赖不穿。”
孟既明眉一挑,又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带着些期待般,忽然低在耳边慢条斯理地说:“那你,穿我这身。”
像是疑问,又似肯定,末了又加了句:“那就这么说定了。”
梁善觉得他话里有话,又听不出有什么可疑的成分,玩笑着回道:“好,一言为定。”
人就被拉回了自己的院子,院门反锁。
一个玩笑而已,梁善哪知道能给自己挖了个坑,他还说是她自己答应的,耍赖不穿可不行。
每一句都是出自她的嘴,就在几分钟前,言犹在耳,百口莫辩。
礼服裙子甩在了床上,他身上穿的那件礼服衬衫换到了她的身上,倒在了美人塌上。
昨夜那床备用被子还在,超大的双人被胡乱堆在一人宽的塌上,足够柔软还很厚实,直接把她陷在了里面。凌乱的白色被罩,白色的衬衫,恍惚间只能看得见两条白生生的腿,还有张咬着唇满是嗔怨的脸。
梁善半是求半是劝:“弄皱了,你可就没得穿了。”
孟既明站在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被子里扭了一会,脑袋实在仰得难受,把枕头塞过去。
解开最下面的一粒扣子,指了下屏风后面的衣橱,低声说道:“还有好几件呢,你要是有劲,一会可以挨个试一试,看看你最喜欢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