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纪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对吗’的疑惑表情。
“对不对?”江不清看他俩呆愣住,又问了一次。
“不……不对吧?”高天吞吞吐吐回答,又看向纪导,“是不是,纪导。”
纪导看着江不清,眼神除了担忧就是不解,“不清,我们第一次来,看见的也是这幅画,哪来的人物画?”
江不清指着画里某一处,“当时,老高还指着那位像我的公子的右眼尾一颗泪痣,说以为是画面脏了,原来还真是画上去的,你们当时都表示难以置信,还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相似。”
纪导和高天越听越茫然,表情也是越来越担心。
高天问:“清清,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江不清情绪有点不激动,目光猩红逼视高天,“有没有说过?”
“我……我真没有说过。”高天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江不清眼睛一亮,看向高天的眼神充满依赖和求助式的期望。
“我当时确实在画里隔着手套抹了抹画面,但是……”高天说着,看向江不清。
“但是什么?”江不清急切的问。
“我在这叶轻舟里抹了一下,因为我以为轻舟里那位墨客白袍上那个黑点是沾上去的灰尘,我就手贱,擦了擦,结果被纪导狠狠凶了我一顿,说古迹岂能胡乱触碰。”
“是是是,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纪导连连点头。
江不清无助的看看画面,又看看纪导和高天。
他们都不会骗自己的。
那天的画面,明明不是今天这个样子的。
那天,他们明明也惊叹于画里人物巧合得不可思议。
可到了今天,为什么他们就没有了那天的记忆了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生病,出现记忆错乱了?
更奇怪的是,那天经历过的其他事情,他们都记得,唯独对这幅画的记忆神奇消失了。
纪导看江不清脸色不对,提议道,“清清,你如果不舒服,就出墓到部队驻点歇歇。”
江不清顿时无所适从,“你们真不记得这幅画里的人物了吗?”
纪导对他的担心又添了几分,他指指其他壁画,“清清,你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记错了,你是不是看见其他画面,混淆了呀?”
江不清摇头,“我……我不知道。”
李靖他们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过来,“怎么了?”
江不清似溺水者遇见浮木,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李老师,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入墓时看见这幅画的样子吗?”
李靖点头,“记得呀。”
江不清直视她,指着这幅风景画问,“是不是这幅画?”
李靖点头,“是呀。”
江不清又求助的看向顾卫、黎异、李良他们。
他们纷纷点头,证明眼前这幅画,就是他们第一次入墓时看见的那幅画。
江不清像一脚踏入万丈深渊的溺水者,那根刚刚够到的浮木,突然卷进了旁边的旋涡,消失不见。
生还的那束希望之光骤然熄灭。
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自己独自一人挣扎在狂风大作的暴风雨中央,周边却风平浪静的站着无数撑着伞的人。
而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这个垂死挣扎、满身湿透的人。
他惶恐、无助、绝望、害怕。
他想池不楚。
他的楚楚永远不会让他这般惶惶然不知所措。
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没有苏醒,不然,为什么我的记忆和他们都不一样呢?
江不清虚脱般往后退了一步。
“清清!”高天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他一把。
“高天,我们扶他到墓外休息一会。”纪导隔着护目镜,肉眼可见江不清脸色越来越差。
“纪导,您不用出去,我送清清出去就行。”高天说。
“没事,送他出去安顿好我才能放心。”纪导不由分说,和高天一人一边扶着江不清走出古墓。
古墓门口安保人员看见有人不适,连忙开了门,让他们出来。
江不清任由高天和纪导扶着他出了墓,在旁边部队驻扎营找了张折叠椅坐下。
驻扎营里有位穿迷彩服的军人,纪导走过去,和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过来叮嘱高天几句,才放心返回古墓。
封决接完一通电话,看见有人出墓,光从身形看,他也知道其中一个必定是那位又怂又憨的大傻子。
再从护目镜位置瞧瞧另一位的眼睛。
嗯,是老池家的小美人。
高天帮江不清卸下身上的行头。
江不清颓然的坐在折叠椅上,眉头紧锁,往前压弯了腰,胸腹几乎和大腿贴着,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前额枕在上边。
浑身上下笼着层厚重的倦意,那种感觉封决说不上来,这位小美人像是被某种力量抽走了一部分生命力?
原来帐篷里的那位军人看见封决,拿了瓶水,拧开盖子,“这位小兄弟身体不舒服,给他喝口水。”
说完,他走出了帐篷,留他们三人在里边。
封决接过他手里的水,走到江不清面前,将递了瓶矿泉水过来,“怎么了?”
高天垂眸盯了几秒封决手里那瓶水,又抬起眼皮对上人家的眼,“你不会数数么?”
“?”封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傻大个嫌他只拿了一瓶水过来,他剑眉轻挑,“病人优先。”
高天没跟他计较,冷着张臭脸,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矿泉水,蹲在江不清面前,脸上的表情发生180度转变,像和霭可亲的大哥哥,温煦亲和,哄小孩子一样轻声开口:
“清清,来,喝口水缓缓,再不舒服,我陪你先回酒店。”
江不清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封决也跟着蹲在旁边。
“……”高天用‘有你什么事’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封决没理他,对江不清说,“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封哥开车送你出去?”
高天用一种极其复杂又奈何不了别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心虚的别开视线。
瞧瞧,这狗男人,在这里显摆什么?
就你有车,你全家都有车!
江不清抬起身子,朝他俩扯出抹浅笑。
这抹笑,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清清,你不想笑就不用勉强自己笑。”高天说。
江不清没说话,又仰头灌了一口。
喝得太急,水从湿润的唇角往下,顺着白皙嫩白的脸侧、耳垂,滑入修长的颈项,没入衬衫领口……
高天和封决不约而同滚了滚喉结。
奶奶的,喝口水都这么楚楚动人,活色生香,阿楚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高天率先收回目光,就看见封决那两束有点越矩的视线,连忙出声警告:
“咳!!”
封决镇定自若收回自己的目光,还用好整以暇极其暧昧的眼神看向高天。
高天从来没享受过别人投过来的热辣眼神,脸一下子火辣辣的烫,他跳起来走到一旁,离封决远远的。
嘴里忍不住低声唾骂了一句“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