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为人父母。
玉姬听闻此语也清醒了几分,颔首向他们道别,“一切随心,轩辕王宫随时欢迎二位。”
春瑶扶着玉姬缓缓离开了。
轩辕王酒过半巡,特地来问延宁是否要带着他的阿爹阿娘去他的延宁宫看上一看。
轩辕延宁重重地点了点头,左手挎上阿娘,右手挽着阿爹出了大殿的门。
也许整个册封大典之后的家宴上只有轩辕忠璃一个人不高兴,只有他在最初的时候因为不接延宁的酒找了借口说自己身体抱恙不能饮酒,于是在所有人推杯换盏之中,轩辕忠璃保持缄默不语。
延宁离开的时候特地朝着他瞟了一眼,确实,他的兄长面上不太高兴,对着面前的小菜闷闷不乐地这里戳一下,那里夹一下。
延宁瞧他这副模样,悄悄摇了摇头,心道还真是弄巧成拙。
见延宁出来,本是趴在柱子旁边候着,眼睛在看见阿爹阿娘的时候忽然亮了起来,哮天犬想蹦起来,可是又怕失了礼仪,只好兴奋地轻轻地往阿爹阿娘身上扑。
阿娘被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差点跌坐在地上。
哮天犬见她如此,以为又是自己不小心给人扑到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还好延宁及时扶住了阿娘。
“阿娘你莫怕,你看看它是谁?”
阿娘这才将挡在面前的手臂放了下来,她定睛一看,这头兽竟然与从前在琼山镇的哮天犬模样相似,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延宁,似乎是要与他确认一番,
“这是……是哮天犬吗?”
哮天犬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忽然明白过来,并不是自己将阿娘扑倒了,而是因为数月没见,自己长大太多,阿娘已经认不出自己了。于是又开心起来。撒了欢将脑袋往阿娘手掌底下送。
“哎呀!”阿娘惊讶起来,“它怎么会!怎么会这才……这才几个月没有见,它怎么会长得竟像是一头虎一般?”
延宁打趣道:“起初阿娘说它像只狗儿,所以我给他取名叫哮天犬,今日阿娘说它像是一头虎,那它是不是要改名为哮天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家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好像和从前一般无二。
果然如玉姬所说,延宁宫就建在山崖的旁边。
他领着阿爹阿娘来到延宁宫。
只见眼前的宫殿并不像玉姬的宫殿处一样宏伟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洁白如玉的宫墙,那宫墙上有一拱门,越过拱门才是他的宫殿。
院里有绽放得正好的大朵颜色淡雅正巧高至手边的花丛,更有花树数株,株株挺拔成簇,风动花落,铺成他脚下的路。
同样的白玉瓦的重檐屋顶,八角飞檐下悬着白玉宫铃,有夜风袭来,白玉叮咚作响,自成一曲。
正殿是他的寝宫,二旁则是耳厅,由侍从居住,殿后还有一处专门建来招待来客的小楼,延宁刚好邀请他的阿爹阿娘住在这里。
他刚踏进正殿,便有侍从跪坐一排,齐声道:“宁王殿下!”
待到她们抬起头来,延宁这才看清楚,竟然是白天里跟在春瑶身后给他送来册封衣装的那四名灵动乖巧的少女。
“快快起来,无需这么多规矩。”
他本就不适应眼前的人跪来跪去,要是这四位姑娘整天跪进跪出,延宁的头都要大上两圈。
“今日都晚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明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的。”
“是。”
待侍女下去之后,他将阿爹阿娘迎进屋。里屋有张软塌,比他在玉姬那里住的那间屋子里的软塌看起来还要吸引人。
软塌的一旁,约莫七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锦丝罗帐,殿内檀木作顶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床旁有一花架,上至深海夜明珠一颗,发出温柔的光足以照亮他的整个寝殿。
既然床是留给他睡,那软塌岂不是……
延宁瞥了一眼哮天犬,哮天犬也冲他眨了眨眼睛,转眼间就跳上了那张软榻!
居然还有哮天犬的位置!
阿爹阿娘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虽是笑着,却眼中带泪。
延宁忽然想起来殿后还有座二层小楼,他要将阿爹阿娘安置在那里。
“阿爹阿娘,你们随我来!”
刚好,兴许是玉姬早有打算,二层小楼内有三间房,他并无别的亲朋好友,就算是阿爹阿娘带着铁牛过来,这三间房也是正好的。
轩辕延宁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阵暖意。
这些日子,玉姬表面对他十分冷淡,只叫他用心练功,他本以为玉姬就是这样不管是待己还是待人都冷若冰霜的人,可是如今种种,玉姬瞒着他在背后的付出,令他十分感激。
他的母后,果真不同凡响。是他错解了她。
安置好阿爹阿娘,轩辕延宁走到了后院的那道小门。
刚刚在大殿上,母后说这道小门之后是万丈悬崖,悬崖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延宁打开了那扇门。
门外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似乎一呼一吸之间,他离琼山镇也不远了。
海上月明升,海间浪拍礁。夜间的海水是黛色的,即使是有明月照耀,也只能看得出波光粼粼,并不能识别海水的真实颜色。可波光粼粼处又像是一片迂回的明似琉璃的带子。远处星星三三两两,宁静安详,叫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延宁闭上眼睛,满心体会他呼吸间的自由。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宫,没有下山,困在这里才知道,
原来琼山之外的味道,是这样令人向往。
哮天犬跟在延宁身后,看着他张开双臂,将夜风拥入怀中,它也闭上了眼睛,将海上的风大口咽下。
在某些时候,是需要风的。
风可以掠过世间各地,将思念的气息裹挟到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