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名叫芒夏,三位公子可需要别的姐妹在前侍候?”
“不必不必。”万籁挑了眉,“但若是有些曲艺倒是可以。”
芒夏笑道:“想着赏些曲艺,您等着酉时我们的花魁登场就好了。”她说着往栏杆外示意地瞟了瞟。
楼下是一方专供姑娘们登场而搭建的台。台子两侧有用纱攒成的花球,不同颜色地堆积在一起,从上面看下去,花团锦簇像是夏天的风景。
三亿点了点头,“那不如先喝酒吧!”
她举起酒杯,“这杯是什么酒?”
“‘来日’,这酒入口绵柔,接着是从嗓子眼儿蔓延到肚子里的酸涩,有的人还能喝出点苦涩,紧接着就是昏昏欲睡却又睡不着的状态了。”芒夏笑眯眯的。
“为何叫‘来日’?”
“公子喝了就知道了。”芒夏俯身,贴近三亿,胸前一抹雪白在薄纱后若隐若现,三亿偷偷瞥了好几眼,回过神来发觉芒夏早就抬着自己的杯底,将那杯‘来日’一滴不漏地送进了她的嘴巴里。
果真是绵柔温润,像是含了一口当即就化开的沙,连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吞下肚子里的也会瞬间忘记。
“公子感觉如何?”芒夏姑娘笑眯眯的。
三亿点了点脑袋,“很……很不错。”
芒夏又斟满了一杯,轻轻地放在三亿面前,三亿初尝甜头,捏起杯子,又将那口酒一仰而尽。
“这几种酒都是我们月龄楼酿酒的师傅专门调制的,三杯‘来日’下肚,往事瞬间消散,你只会觉得浑身舒爽,对之后千千万万个明朝充满希望。”
芒夏这句话慢慢悠悠,三亿看着她妃色的唇张张合合,之后仿佛不再有声音往她的耳朵里钻了。
她歪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瞥了眼正看向自己的遥江,“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
三亿开了口,想要说话,可是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可是她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升起,从五脏六腑一直到脑门。之前心中藏着的些许苦闷也全无,她好像有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要跟遥江说,不知从何说起。
似乎是想睡觉了,可是心中那桩开心的事情敲打着她的脑袋,化作挂在嘴角挥之不去的笑意。
万籁眼神温柔,开口道:“顾盼这几口酒喝得依然是飘飘欲仙了。”他说罢,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向遥江,“遥江公子,我来试试这杯‘憾生’。”
遥江亦举杯,轻声道:“‘浮世’一杯。”
他们二人碰杯,将温暖与辛辣一起咽下。
“饮了‘憾生’的人,通常会想起来生平发生的令人唏嘘的事情,或是因为他人心生悔恨,或是因为自己心生遗憾,片刻之后这些悔恨遗憾也会消散了,公子也会沉沉睡去。”
“一杯浮世,三千愁思,三千众生,一瓢春水,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喝了这酒就想起来了,也就放下了。”
遥江回头对上芒夏的眼睛,“不过是凡间的酒,能有几分醉意已经是难得。”
怎么敢奢求其他?
芒夏笑了,“公子慢饮,花魁就要登场,芒夏过会再来。”
于是再看趴在桌案前的另外俩人,一个托腮傻笑,一个已经昏睡过去。
“……还真是捧场。”遥江嘲笑。
一壶见底,遥江醉意上头,再看案前的另外两人,一个书生正在托腮傻笑。
这书生抬眼望她,开口道:“遥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遥江端酒杯的手撞上了酒壶,洒了半杯,她抬眼看去,那书生剑眉星目,
“清……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