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恒公司正是杜月笙的公司,这足以证明萧炀的猜测是对的。
庚级咎,胃口会比低级咎大很多,不再只是一两个,或者十几个这样的本源,要搞动静绝对是个大手笔。
萧炀笃定,今晚八点杜月笙的游轮生辰宴,必是咎动手的时机。
眼下只剩一两个小时就要开始,取消这次行动肯定不现实,还会打草惊蛇,唯有上到游轮上去才有机会进一步调查。
萧炀没有溜进青恒公司里面,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咎有几个,到底是谁。
就算能偷到邀请函,没有个正当身份,同样容易惹人怀疑。
于是,萧炀的打算是,重操旧业,干老本行。
他离开青恒公司,去到游轮出发的港口附近,找到游轮的……水果供应商。
这种大型宴会,一定会有美酒佳肴,水果糕点招待宾客,这些供应商会在宴会开始之前将水果等东西搬到游轮上去。
萧炀守在水果供应商旁边观察了一会,顺了一个包装纸皮箱,又去另外一条街买了一堆苹果放进耀深葫,接着便一直在游轮附近瞎逛,四处找人闲聊。
说是瞎逛,其实是默默跟本地人练习带申城口音的普通话,至少不能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否则容易透风。
直到宴会开始前半小时,开始有宾客登船,所有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就绪,萧炀才从路边急匆匆往船上跑,手里抱着纸皮箱,里面是一堆摆放整齐的新鲜苹果。
负责登船的警卫将他拦下,质问道:“干嘛的?”
萧炀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送水果的,老板说还少了一箱苹果。”
警卫见萧炀抱着的纸皮箱上的确印有水果供应商的名字,打开纸皮箱检查了一下,确认都是苹果没有其它东西,沉声问道:“你们老板呢?”
萧炀小声赔笑道:“老板忙得很,实在抱歉,请通融通融,这是老板的一点小意思……”
说完,萧炀偷偷给警卫手里塞了十个大洋,话里的意思是让警卫别往上报告,让他悄悄带上去就算了。
警卫瞧见十个大洋,眼中一亮,可马上又凶巴巴地道:“这么重大的活动还敢疏忽?不想做生意了是吧?”
萧炀心中一阵无语,这警卫的话明显就是嫌不够,真够贪的。
好在萧炀耀深葫里大洋多,又塞了三个给警卫。
萧炀哭丧着脸道:“实在没有了,都是我自己垫的,您行行好。”
警卫对萧炀搜了搜身,确认没有携带刀具或者枪械,左右瞟了瞟,让开身位,一脸漠然。
萧炀连连点头道谢,顺利上船,找了个看起来年纪比较轻的男服务员帮忙带路,进入无人的货仓。
服务员刚想离去,萧炀回头喊住了他,笑呵呵道:“别走别走,感谢你给我带路,小小心意。”
萧炀掏出一个大洋,服务员满心欢喜地收下,夸赞道:“真会来事。”
萧炀顺势问道:“这游轮真豪华,要是我能在上面干活就好了,怎么称呼?”
服务员笑着道:“叫我磊哥就好。”
“磊哥这么年轻就能混到这种地方,好羡慕啊。”
“哈哈,我也是刚来不久,这次宴会举办得急,临时把我抽来帮忙的,我人都还认不全呢。”
“那太好了呀……”萧炀喃喃自语道。
“什么太好?”磊哥不解。
萧炀咧嘴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磊哥全名什么?以后多多关照,我叫孔熠天。”
这种时候,萧炀可以叫任何名字,但绝对不会叫萧炀。
磊哥拍了拍萧炀肩膀,鼓励道:“我叫段磊,你这么醒目,多努力,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萧炀淡淡笑道:“借你吉言,磊哥,除了吉言,能不能跟你再借样东西?”
段磊一愣,“嗯?什么?”
萧炀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借你的身份一用。”
砰!
萧炀一记手刀将段磊打晕,将他身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将纸皮箱里的苹果全收进耀深葫中,再把段磊放进空箱子里,用胶布密封好。
接着把箱子放在最角落,还在上面叠了好几个箱子掩人耳目,避免被人发现。
当然,箱子四面都扎了孔,别万一给人闷死了。
为了确保段磊不会醒来,萧炀还特地给他喂了些藤芳散。
藤芳散是萧炀在倪沛然兑换的丹药之一,作用就是能让人昏迷一段时间,萧炀给段磊服下的剂量,就算是辛级的人都得晕上半小时,普通人估计没个大半天醒不来。
换上服务员的衣服,萧炀拍了拍装着段磊的纸皮箱。
“委屈你一会了,磊哥。”
说完,萧炀觉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又从孔洞里塞了一张银票进去,然后昂首挺胸走出货仓,感觉心里一点不紧张。
嘶……我怎么做这些事这么自然?
萧炀一边走一边纳闷,因为这是咎吏?
嗯,应该还是我这心理素质又提升了,毕竟连皇帝都见过,小场面小场面。
不管是之前的警卫,还是倒霉的服务员段磊,萧炀并不担心他们会是咎。
咎的活动信号是在青恒公司内,说明一定是三天前出现过在青恒公司内部的人。
而这艘游轮并不是青恒公司旗下,萧炀跟送他来这里的车夫聊天时了解到,杜月笙是做纺织业起家,做大做强主要是靠银行业,可能有一些走私之类的生意,但不多。
这艘游轮是登记在政府名下,看在杜月笙的面子上才给他用作生辰宴的场所。
况且……要是随便抓个小人物都是咎,萧炀这运气也着实逆天了。
走出货仓后,已经离八点不远,许多客人开始陆续登船,萧炀伪装成段磊在船上帮忙引路,还想办法看到了航线图。
这次宴会,游轮会从高桥区出发,沿着黄浦江绕着入海口的长兴岛环行一圈再回到高桥区,一共耗时约三个小时。
萧炀的笑容一向很具亲和力,看着又面善,完美融入服务员的身份,没有一个被他引路的大人物起疑。
呜——呜——!
游轮收锚,伴随巨大的汽笛鸣叫声,这次游轮生辰宴正式开始。
萧炀和其他服务员一起进到主宴会厅,恭恭敬敬站在角落和旁边,帮忙干着倒水,递茶等等杂活。
主宴会厅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各种社会人士高谈阔论,谈笑风生。
萧炀时不时跟旁边的几个服务员闲聊,得知今晚有好多重量级人物。
不仅有军方、政界高层、商界大佬,还有租界的外国贵族。
宴会厅里放着悠扬的舞曲,好几位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妙龄女子在翩翩起舞,摇曳生姿。
萧炀完全无心观看,心思全都在那些三五成群,被人簇拥围在中间的人上面。
这样的人,要么有极高的地位,身份尊贵,要么就是有极大的权力和财富。
想单从他们的行为举止看出来是咎,不太可能。萧炀只能先尽力记住这些人的脸和穿着。
再蠢的庚级咎,也不会像癸级咎那样无脑,一心只想杀人吸收本源,毫不掩饰。
八点过五分,今晚的主人公带着三五个人从前门登场。
萧炀一眼就认出在走在最前面,在报纸上见过照片的杜月笙,身穿名贵布料制成的靛蓝色长衫,体形清瘦,戴着一顶黑色的大檐礼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