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初中的莫寒,第一次拥有两块钱以上的零花钱,小寒每个月拥有五十元的零花钱,两块到五十块,整整扩大25倍,这简直就是一笔巨资。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最多的零花钱就是一天两元,还是不带午餐的条件下。这两块钱莫寒通常会用1块钱来买两包最爱吃的小辣条,三毛钱买个糖饼,又黑又小又瘦的小莫寒,一个糖饼管饱。
1毛钱买一个袋装的小汽水,5毛钱留着放学的路上热了可以再买个雪糕,剩下的一毛钱买两个五分的糖果。
这是莫寒的两块钱固定使用方式,即使二十多岁了仍然记得那时候2块钱带来的快乐的感觉。
初中莫寒是住校,吃在学校的食堂,伙食费是格外上交的,不在零花钱里边扣,莫寒一般零花钱会用来买一些学习用品,剩下的偶尔买个雪糕,其它的零花钱都被莫寒攒下来了。
等到要放寒假的时候,莫寒会将自己攒了一学期的零花钱拿出来,到小商店给妈妈买个围巾,给爸爸买个皮带,每年都是如此。莫寒拿着这些东西,想象自己的父母收到这些东西时,开心的笑容,自己就会忍不住傻笑。现在想来,当时纯是自己感动了自己。
莫寒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自己所讨好的人的快乐之上,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这样的,自以为是会改变父母看法的做法,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莫寒才幡然醒悟,她的自我感动的做法,对于铁石心肠的母亲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人可以改变的只有自己。
快乐往往都是短暂的,甚至可以说是只是那么一瞬间,妈妈和爸爸在收到礼物的时候,都感到很开心,然后只是那一瞬间,一切就都结束了,不会继续有丝毫的改变因为这个礼物发生。
临近年末,莫寒拿着自己买来的糖果,准备送往爷爷奶奶家。
“我劝你还是别拿了?”坐在炉子旁边抽烟的爸爸对莫寒说。
“我自己省钱买的糖果,我拿去给我爷他们吃点怎么了?她把咱家的东西一堆一堆的拿到我姥那,拿我舅舅那里,她怎么不说?”莫寒不服气的说。
“你最好是别拿,家里东西多少,她都是有数的,你拿过去之后,回来她知道了,又得闹了。”莫寒爸爸依旧不想莫寒带走糖果。
寒爸距离莫寒的爷爷奶奶家很近,走路五六分钟就到了,寒爸兄弟姊妹四个,寒爸是老二。爷爷最疼爱的是最小的老叔,奶奶最疼爱的是最大的大爷。只有姑姑和寒爸,老二和老三没有人疼。
寒妈因为当初嫁过来,奶奶对待她不好,所以不同意寒爸和莫寒总去奶奶家,更不同意把东西带过去。
莫寒还是拿着糖果去了。
等寒爸和莫寒从爷爷奶奶家回来的时候,回到家里一片狼藉,地下有摔碎的果盘和玻璃杯,炕上有一个生气的寒妈。她每次生气都会摔东西。
“你们不是爱去么?还知道回来呀?还回来干嘛?就住那呗!”寒妈见到莫寒回来了,就坐起来开骂,然后把炕上的罐头扔到地下。
“我叫你们拿,我看谁还敢往那拿!”寒妈边摔边骂。
莫寒的哥哥虽然是在外打工,但是过年还是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就连打车钱都是寒妈出的。年后莫寒哥哥要去爷爷奶奶家拜年。
“你要去你就去呗!我不管!”寒妈说。
没错家里的条条框框都是给莫寒设定的,对于莫寒哥哥来说,任何一条都不适用。
“我去都拿什么啊?我一个长孙,大过年的去总不能空手去吧?”莫寒哥哥酸着脸说。
“家里有一箱橙子,刚买的,就吃了两个也看不出来,你拿过去呗!”寒妈试探的问着。此情景最合适一句话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哪有过年就拿一样东西的,多磕碜啊?没有东西你就给我二百块钱,我自己去商店买!”莫寒哥哥不高兴的说着。
寒妈觉得二百自己有些不舍得,又这样说道:“那我去商店给你买一箱奶,再买一箱罐头,然后你再把这个橙子一起带着,你看行不?”寒妈问到。
“行,那你去买吧!那你快点啊,没有下午去拜年的!”寒哥说。
就这样,寒妈就去商店给寒哥置办年货了。下午莫寒和哥哥回到家,莫寒买了点韭菜,把韭菜挑好了准备晚上莫寒妈妈回来包饺子。莫寒把买来的绞肉机刷的干干净净的,等着一会儿绞肉馅用。
下午三点左右,寒妈打麻将回来了,看着脸色就知道是输了钱。寒妈回来之后就开始剁肉馅,莫寒问到:“我把绞肉机刷干净了,用这个吧!快还省力气!”
寒妈并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剁馅的声音越来越大,哐当一声,菜刀被扔在地上。
“一天天的,什么都等我,这饺子没有我就不能包了啊?我要是死了你们就不吃饭了呗!一天天,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一点福享不到,这一辈子跟你吃多少苦,受多少气!”寒妈在厨房边哭边骂。
这突如其来的家常便饭般的咆哮,是每个新年莫寒心里小心翼翼的怕触碰的炸弹,然而无一年例外,年年鸡飞狗跳。
初二那年的新年,一家人正吃着饭,寒哥抱怨着寒妈做的菜油太大,寒哥回到家的状态,就是天天躺着玩游戏,除了吃饭就是上厕所,没有别的事情。莫寒觉得气不过,做的东西都是莫寒哥哥爱吃的,还这样挑剔。
“你要是不爱吃,你可以少吃点!”莫寒说。
哥哥此时只是有点不高兴,并没有什么反应。
助攻的爱拉偏架妈妈开始说话了,“你快吃你自己的饭吧昂,少说两句!”
这话一说,寒哥上头了,一下子就把盘子给掀了。“你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管我啊?”莫寒哥哥吼着。
“你抽什么疯?”莫寒也不示弱,把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莫寒哥哥把桌子掀了,“谁也别他妈吃了。”此时莫寒爸爸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哥哥一般不这么猖狂。
“喂!王哥吗?你今天有时间出车吗?我要打车,你过来接我吧!”寒哥给经常打车的哥打电话,想要打车走。
寒妈求着莫寒哥哥别走。“你上哪去啊?这大冬天的,你上哪去过年?都是妈不对,你别走了好不好,这你要上哪去啊?”
更离大谱的是,在莫寒哥哥打的车来的时候,莫寒的妈妈给哥哥跪下了,拉着寒哥的衣服,求着他别走,在家住到上班的时候。然而莫寒哥哥还是走了。
莫寒觉得神经错乱,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有这种离了大谱的反应,她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碎掉的盘子和一地的菜。
她觉得此时最该走,最多余的就是自己,自己比这地下的菜都多余,她生来就是多余的,她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多余的。
不管莫寒多难过,哥哥走后,她也难免被妈妈一顿责骂。“说我又没有说你,你一天嘴怎么那么贱呢?现在你哥走了你满意了吧!”寒妈边收拾地下的碎片,边指责莫寒。
莫寒很喜欢看的一则广告就是喜之郎果冻的广告。广告里一家三口带着果冻,来到老人的家里,每个人都穿着漂亮的新衣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那是莫寒的梦中新年。
莫寒像每个小孩子一样,也会有自己的新年愿望,开始的时候莫寒希望自己可以有新衣服新鞋子,在每个鸡飞狗跳的新年中,莫寒不再期望那遥不可及的愿望。莫寒希望哪怕有一年,大家可以和和气气的过年。
现在,莫寒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年。想到要过年,脑壳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