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前往吸烟室,但这次他并不打算招惹咨询师。咨询师看到白尘来,慌张地把小盒收好,尴尬地朝白尘笑了笑。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记得您好像没有吸烟的习惯。”咨询师率先开口。
“唉,最近压力太大了,刚学会的,抽得还不太熟练。”白尘随便编了个理由。
咨询师也不细究,掏出烟盒自己叼上一支,然后又递给白尘一支。
白尘的谎既然已经扯出去了,自己哭着也得圆回来,即使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抽烟,他装也得装成个能抽的。
咨询师给自己点上烟之后,又“贴心”的帮白尘点上。
咨询师悠然吐着烟圈,白尘猛嘬一口,顿时感到浓烟入肺,肺部一阵别样的痒,白尘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叼着的烟都喷飞出去。
咨询师帮白尘拍着后背,“不会就别勉强了,对身体也无益。”
白尘同样尴尬地朝咨询师笑笑,说了句“谢谢”。
咨询师从口袋中取出403的房卡,交给白尘。
“一定做完你需要做的再下楼,千万别在这时候耍小聪明。”
咨询师离了吸烟室,消失无踪。
时间已经来到了7:50,白尘收起了房卡。
“开始推演。”
(你等到了8:00)
(吸烟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表情麻木的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对老夫妻,看脸上的皱纹应该已经50多岁了)
(你走到他们面前,将银行卡交给他们)
(男:怎么就这么点儿?)
(女:这白眼狼估计自己藏了不少)
(男:这张银行卡是谁给你的?)
(你:他已经死了,跳楼自杀,就在这儿)
(男:不可能,他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呢)
(女:是不是你为了钱把他杀了?他身上可有不少钱)
(二人张开嘴,露出獠牙,化成了两只人形怪物朝你扑来)
(你急躲不迭,被扑倒在地上)
(你被咬成了碎片)
(你死了)
“这两个老东西,想钱想疯了吧。”白尘愤愤地骂道。
“开始推演。”
(你等到了八点,两个人又推门而入)
(你依旧将银行卡交给他们)
(你在旁不住地冷笑)
(男:你笑什么?)
(你:听说过啃老的,倒还第一次见啃小的)
(男:关你屁事,你最好少说闲话)
(你:可怜啊,年纪轻轻竟然被自己的父母断送了)
(男:你说什么?余新死了?)
(你认为男人口中的余新就是他们的儿子)
(你:为人父母连自己孩子的情况都不知道,我替你们感到悲哀,也替余新感到悲哀,那张卡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报答你们两个的生养之恩了)
(男:不可能,这不可能)
(女:一定是你为了钱才…)
(你打断了女人的话)
(你: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们两个想没想过是自己逼疯了余新?)
(男:我们没逼他做过任何事)
(女:你别胡编乱造)
(眼看着两人又要化成怪物,你只能选择赌一把)
(你:没逼他?余新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个月工资大半都给你们存上,这张卡里的钱他存了有些时日才敢拿出来给你们,他自己每天省吃俭用给你们省钱,那你们呢?你们拿着他没日没夜加班拼了命换来的钱,肆意地挥霍,无尽地玩乐,在你们眼里,这是余新该尽的孝,在余新眼里,你们就是两头随时都有可能吞了他的兽。你们还有最后的仁慈吗,你们还有最后的人性吗?你们不过是站在道德和孝义的至高点上向下俯瞰着余新,像凶残的鹰盯着地上的老鼠罢了)
(你一套言辞编造下来,心脏狂跳不止)
(空气中都是沉默,二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女人的眼角流出泪水,泪灼烧了她的皮肤)
(女人最终化作一团灰烬)
(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
(男人看了不到十秒,终于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男人同样化作灰烬)
(男人的手机掉落在地上,随之还有一张照片飘落)
(你拾起了照片,照片上一片虚无)
(你拾起了手机,手机上一片虚无)
如果孝已经超越了人性的限度,那么还能算作是孝吗?
抗争则生,顺从则死。余新唯一抗争不了的,是他至亲的人。
男人最后的一跪,或许是他仅存的善念。
是时候去看看那张照片和手机上的信息了。
与推演一样的剧情又上演了一遍。
男人的痛哭声传遍了整个四楼。
白尘拾起照片,照片上是余新高考结束后,穿着毕业装的余新笑容阳光灿烂,与白尘下午在这里看见的那个满脸忧愁的男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白尘将两张合照一并烧掉,希望余新不要带着怨念离去。
白尘拾起男人的手机,上面余新发来的定时消息:
“我不知道该叫你们什么,那索性就让我狂妄一次删去称呼。”
“当你们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人将一张银行卡送到了你们手中,这是我所有的积蓄。”
“我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请原谅我选择了最懦夫的行为。”
“大概我已经报完了养育之恩,所以剩下的只有恨。”
“我爱着你们,也恨着你们。”
“我在努力地向光明靠近,却被你们一次次拽入冰谷。”
“人的希望没了,还有必要活着吗?”
“我没法抗争,所以我知道我没有生的可能。”
“想说的话很多,但我不想占用你们的时间了。”
“祝你们愉快。”
白尘退回软件的首页,却发现余新竟然不是置顶。
被置顶的是一个叫徐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