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抬眸带着笑道:
“谢父皇。”
“你终于愿意娶妻了,朕甚是欣慰。”
皇帝扬声一笑,又道:
“腰间的荷包也是她送给你的?”
秦晏垂头抚着腰间的荷包,眉眼间俱是俊逸的笑:
“是。”
皇帝只觉得儿子这个样子简直没眼看,他轻抚着茶盏,无奈地出声:
“该落子了。”
第二日雨还是连绵不绝,不过小了许多。
一大早,堇禾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因着外祖父和舅舅们今日休沐,都在家,所以也不怕糕点冷了。
她给两个舅母做了既好看又好吃的海棠酥。
舅舅表哥们不爱甜,就做了爽口的云片糕。
接着去了外祖父的院子里送了桂花糕。
看着面前这洁白如雪的糕点陈鹤清面露怀念。
妻子生婉儿时难产而亡,他便对这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恨不得疼在心尖儿上。
两个哥哥也对妹妹爱护有加,可以说陈婉儿是陈府的掌上明珠。
很快她就从牙牙学语的小姑娘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她性子活泼,也有陈家人的傲骨,谁知却偏生折在了沈言宁身上。
彼时年少的沈言宁来京考取功名,成了名满京城的探花郎。
可谓是一日看尽长安花。
引得诸多贵女倾心。
然而沈言宁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小青梅张芳兰,便拒绝了京中权贵招婿。
他这一行让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陈婉儿欣赏不已。
京中大多权贵都是还未娶妻便有了好几房小妾,就算没有妾身边也有几个通房丫头。
或是表面洁身自好,暗中和身旁的书童小厮行龙阳之好的。
像陈府中这样只娶一个女子的少之又少。
陈婉儿心灰意冷,便想着从进京赶考的书生里挑。
正巧那时沈言宁拒婚之举在京中成为一桩美谈。
陈婉儿心下遗憾自己怎么没碰上好男子,一日上街时正巧遇上了买醉的沈言宁。
从他口中得知了张芳兰已嫁为他人后,她变着法子与沈言宁亲近。
心爱之人已嫁他人,让沈言宁失魂落魄,又见陈婉儿家中显贵,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可是陈鹤清怎会看不出沈言宁对自己女儿并无半分爱意,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那也是父女俩第一次争吵起来。
陈婉儿铁了心要嫁给沈言宁,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甚至以绝食相逼。
眼见宝贝女儿一连几天都未进食,陈鹤清头疼不已。
两个哥哥也是变着法哄妹妹进食。
苦劝几天,陈婉儿终于用膳了。
陈鹤清以为女儿想开了,得到的却是她趁夜离开了的消息。
他又气又急,忙派人去寻。
几天之后便收到来信说她已到了沈言宁上任的地方,已经与他拜堂成亲。
木已成舟,陈鹤清只得接受了这个女婿。
但他怕沈言宁是看中女儿的身份,也没有过多的提携。
沈言宁自己也争气,政绩斐然,他调回京时还登门道歉。
陈鹤清的气早就消了,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女儿。
谁知陈婉儿却强硬的要与陈家断绝关系。
原来,嫁了沈言宁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夫君背着她打着陈府的旗号加官进爵。
有了权利之后他就变了。
她才发觉他虽不是多情之人,却是个薄情之人。
他只爱他自己。
她十分后悔,可是即将临盆,早已无颜见家中亲人。
所以回京后她不愿自己再被利用,也不愿意陈家为了自己满足沈言宁。
他的野心会给陈家招来祸患。
就铁了心要与陈家划清界限。
一气之下,陈鹤清也同意了。
等过了气头,他想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好,外孙女是不是又长大了些,便上门拜访。
可陈婉儿态度十分冷淡,也不让他看外孙女。
派人上门送的东西也被全数退了回来。
一来二去,他便寒了心。
陈婉儿对沈言宁心如死灰,对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儿也不怎么上心。
多数就丢给奶娘。
她不爱这个孩子,也不想她成为沈言宁笼络权贵的棋子。
索性就放养吧。
后来又得知沈言宁还在外面养了外室,并且不止一个张兰芳。
陈婉儿讽刺一笑,笑自己识人不清,错将鱼目当珍宝。
她越发安静,府中之事也不管不问,只一心礼佛。
久而久之,下人也对这个夫人视而不见。
而陈鹤清听到女儿病逝的消息时如五雷轰顶。
又得知不久张芳兰就被接进相府,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而女儿留下来的血脉却被送进了庄子里。
他后悔不已,要是自己这么多年多打听打听,也不会不知女儿在府中日子过得竟如此艰难。
“外祖父,味道如何?”
堇禾的声音让陈鹤清骤然回神。
“好吃。”
他眸中已是泪光闪闪:
“棠儿的手真是巧。”
随了母亲婉儿。
堇禾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知道他是想到自己的女儿了,便岔开了话题。
她不是原主,对于陈婉儿有依恋之情。
陈婉儿所做所为确实是一个果决的女子。
不过父亲不疼,娘亲不爱,原主实在有些可怜。
无声叹了口气,她捡了一些有趣的事说与外祖父听,好不容易将他逗的开怀了。
正说笑间,忽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满头都是汗:
“老太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给表小姐和太子殿下赐了婚,正等着表小姐出去接旨呢!”
陈鹤清皱着眉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严肃:
“怎地如此突然,这圣旨真是给棠儿的?”
小厮擦了擦脸颊的汗,道: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正在厅中。”
陈鹤清不由望向身旁娇花似的外孙女:
“棠儿,你愿意吗?若是不愿,外祖父可以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堇禾赶忙解释道:
“外祖父,我是愿意的,本来正打算跟您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她微微垂下头,眉眼含羞:
“我与殿下两情相悦。”
陈鹤清叹了口气:
“走吧,去正厅。”
厅中,陈家其他人已经到了。
这道圣旨来的太过于突然,他们猝不及防,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