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江焕竹的手掌覆上他正在不断掐抓自己的双手,耐心的哄着他放开,即便他听不见。
“小乖听话,松开。”
江焕竹心疼的看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部,和他十指相扣。
似乎是过于熟悉他身上的气味,贺楠书竟任由他牵着,手上再没有其他动作。
梦里的一切让他熟悉又陌生,贺楠书站在原地彷徨无措,下意识的回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再回头时,身后的路竟然在在慢慢消失,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往前走。
周围没有风吹,没有任何声响,静的有些可怕。
忽然一个庞然大物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他头顶落下,直直砸向他,他下意识的闭了眼。
想象中疼痛并没袭来,再睁开眼时,一阵白光过去,他看见了许多模糊的人影,莫名有些熟悉,但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没有脸。
是的,没有脸。
他们的头是一片红色的血污最后慢慢化为虚无,那些人在朝他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
不等他靠近画面猛的一转,消毒水的味道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鼻腔,贺楠书不适的皱起眉,往后退了好几步。
下一秒,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他怔怔的望着那个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无措,“阿…焕?”
他伸出手去扯面前人的衣服,手指却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握住了一手的空气。
贺楠书深呼一口气,收回手,强迫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冷静下来。
不对…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为什么还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拉进另一个梦里?
而且每一次都会忘记自己这是在做梦……实打实的代入进去?
还不等他细想,周围突然响起了催眠表来回摇摆的声音,很轻,有点像水滴进坛里晕开水波的那种感觉。
等他意识回笼时,他正好看见一滴眼泪从江焕竹的眼角滑落,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不出意外的没能触摸到实体。
霎时间原本昏暗的空间变得明亮无比以至于有些晃眼,至少对于长时间处在黑暗里的人是如此。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让他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无数的疑问盘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谁受伤了……阿焕为什么会哭?
没等他想明白这些,一股失重感把他唤回现实,一睁眼他就对上了江焕竹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贺楠书说不出原因,明明这个人一直在,他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见他醒了江焕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点,想到刚刚的场景还是有些后怕,便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贺楠书其实还没怎么回过神就只是呆呆的被他抱着,结果突然加重力度给他一下拉回来了。
看着江焕竹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贺楠书一时有些心酸,有些费力的勾了勾苍白的唇,调侃道:“勒这么紧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疼你都来不及。”江焕竹闷声反驳道。
贺楠书笑了笑,瞬间就觉得那个梦没那么可怕了,不论如何,他身边总归是有江焕竹在的。
“阿焕,低头。”贺楠书轻声道。
江焕竹依他所言低下了头,两人额头碰在一起,贺楠书抬眸时正好撞进他深邃温柔的眼睛里。
“阿焕,你的眼睛真好看。”他不由自主道。
江焕竹闻言轻笑,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后道:“因为映着世间最美好的色彩。”
贺楠书忽然伸出双手托住他的脸,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江焕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退开了,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
江焕竹直勾勾的盯着他,喉结滚动,墨色的眸子里潋潋流动着流光,嘴角噙着明晃晃的笑意。
“哪学的,嗯?”
江焕竹一把摁住他,手指抚上他的脸,声音隐忍又深沉,勾的人脸红心跳的。
“看到你就会了。”贺楠书老实巴交的说。
主要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荒谬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更离谱的是自己还这么做了。
江焕竹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心里的那点郁闷一扫而空,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道:“小乖真聪明。”
贺楠书傲娇的点点头,鼻子都快翘上天了,认同道:“那可不。”
“小乖,再来一次。”江焕竹咽了咽口水,忍住把他压在身下的想法诱骗道。
贺楠书看着他,莫名回想到了那个梦里的场景,刚想摇头的动作一顿。
好吧,他算是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贺楠书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不许咬我。”上午嘴就被他咬破了,吃点东西都费劲。
江焕竹眼神一暗,还是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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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楠书倒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安静了一会他才发现一件事,“怎么又开始叫小乖了?”
“叫着顺口,怎么,不喜欢?”
贺楠书摇摇头,“不是,就是感觉你这人喊的爱称挺多,一会宝贝一会乖宝一会小乖一会又楠楠的。”
江焕竹想了想,还真是,于是他问:“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我都喜欢。”
“嗯,也对,反正也就我能这么叫你。”江焕竹说完还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
贺楠书:“……”自恋。
“还有一个多小时,要不要再睡一会?”
贺楠书心动了,但他又有些犹豫,要是睡着了又做梦怎么办?
“我在这陪着你,我保证,你醒来就能看见我,我哪也不去。”
“好。”
贺楠书对他的话总是深信不疑的,见此也不再犹豫。
这一觉睡的是真的不错,反正没做梦。
他醒的时候江焕竹正抱着剧本在看,那几张薄薄的纸也不知道他看了多少遍。
“看样子睡的还可以。”
江焕竹见他醒了就把剧本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嗯,托你的福,这一觉睡的很安稳。”贺楠书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在撒娇。
“嗯哼,那现在跟我讲讲你做的那个梦?”
“……”
贺楠书其实自己也说不太清那个梦,太抽象了是一说,另外现在他对那个梦的感官很模糊,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医院,眼泪,人群。
光凭这些他们无法确切的知道那个梦的内容,贺楠书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休息不足导致的,也就没再管。
不过他的状态算是被调整过来了,今天下午的拍摄是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