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净院子,沐浴过后,时间已至中午。吃过饭,赵长明,小睡了一会儿,今日又不去学堂,干脆在院子里修炼起来。
心神沉入识海,紫雾蒙蒙,潜进其中,努力地去感知它,却见紫雾中出现一朦胧人影,起手运势,双掌先发,带动两臂,化水流转,舒若游龙,与此同时,当人影出现之时,识海中出现了一段短短的知识,赵长明不自觉沉醉其中。
一般来说进入序列时都需要依靠特殊的心法或者异物,凭借它们带来的知识冲破蒙昧,而修炼的进程也就是消化这些知识的进程,也只有消化完整一个序列的阶段知识,才能尝试进入下一阶段。
由于自己的特殊,师尊还没有传授自己道法,而是先让自己修习这人人皆可修炼的武道,
心神无知,外界的身体也随意起身,双掌运化,犹如拨云弄水,顺应自然,别具美意。
跟着,识海之内的人影开始走动起来,双掌依旧在前,随意游动。人影走动之间,迈步退步,似疾似缓,有些飘忽不定。
外界的身体也模仿起来,脚步移动,左右变化,令人捉摸不透。
到下一段时,人影的身体灵活了起来,一下子变成了整个运动的核心,重心或高或低,运力或聚或散。这时才发现,原来四肢不过是其延伸,无处不运转如意。
整体看来,似乎道尽了柔顺之意,修至武道,必然是一套柔顺的掌法。
外面的身体也学着这段,尽力地模仿着人影的变幻,可是这一次做起来却不尽意,一次次运转之下,赵长明的意识甚至落出了那种沉醉的状态,颇感别扭地模仿着识海中的人影。
可是,无论怎样去做都没有效果了,甚至明明是一样的动作,打出去却与人影差之千里,不仅没有和谐自然的流水之意,甚至显得扭曲怪异了起来。
越这样做着,却越做不好,赵长明也莫名着急起来,身形愈加怪异。
就在他的心中越来越焦急的时候,紫雾中的人影却化雾而散掉了,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刚才那一切的动作也不过是紫雾自行聚散流转的变化而已。
在心中确认人影消散的时候,赵长明的心神回归了身体,这时才发现自身竟然浑身是汗,胸口也闷得慌,喘了两口气平静下来,才感受到身体有些酸痛,肚子也饿极了,抬头看天,竟然已经黑了。
略作休息,赵长明进了屋,便见桌子上已摆满了饭菜,香味传来,直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师父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示意自己也拿起筷子。
赵长明刚行过礼,见师父吃了起来,也不再忍了,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却见目光中突然出现一双筷子,如毒蛇出动,直逼而来。
这股危险的气息逼着赵长明不假思索的持筷迎敌,看准来路,双筷欲夹,甫一接触,感觉却像滑溜溜的泥鳅,反而黏着自己的筷子就滑走了。
赵长明本能明白,这一击不过虚晃,定神一看,果不其然,只见筷子自左而来,一晃又到了右边。
看着这熟悉的变化,手中双筷也灵动起来,见对方已至,却不退反进,筷尖为头,顺着来者,借力打力,一缠一拨,想要将之逼退。
可对方却像看透了自己借力的意图,将计就计,就在自己发力拨去的一瞬,对方的气力却瞬间鼓了起来,明明不过常人之力,却先凭前冲之势,又借己力,顿时如铜墙铁壁一般,令人无从下手。
这一筷击来,本已经做好准备强接下来的赵长明却感觉这一下轻飘飘的,回过神来,只见师父笑吟吟得看着自己,赵长明这才意识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禁脸上有些发红。
师父说道:“不错,修此法追求柔顺之力,不过仅仅是一味追求柔弱是不够的,双手起运,似水柔顺,但实则却是刚劲其中,犹如龙头。而且,序列九这一部分并非掌法,实是拳法。”
赵长明有些惊讶,这竟然是拳法。
却听得师父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你要记住,当你序列修行时,你从序列特质中获取的知识永远只是知识,而不是真理。”
赵长明回道:“弟子谨记。”
师父终于示意可以吃饭了,肚子早就饥渴难耐,当即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当天夜里,赵长明拖着疲惫的身躯沉沉地睡了个美觉。
第二天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饭,见时候尚早,自己就在院中钻研师尊昨日的技法。
一连几日如此,渐渐有些明白了师父的真意。
今日早晨,照旧习武,不知觉间,听到敲门声响起,估摸着时间,赵长明知道是王哥来了。
走到门口,打招呼道:“王哥早呀。”
王热看了眼赵长明,笑呵呵地说道:“小子不错,这就入道了嘛。”
连王热也想不到,这小玄明竟是因几日前的斩蛟行动入的道。
接着说道:“今后只需上午去学堂,下午的时候大人吩咐我带你去刀老那里学习刀法。”
等到了学堂,学堂里所有的学员,甚至包括讲师都多看了他两眼。
入道之后,赵长明像是换了层皮,以前是略显黝黑粗糙的皮肤,而现在这白皙里透着健康的红润,倒真正地像一个学堂里读书的公子了。
除了这些变化,他的身上还隐隐地多了一种气质,不同于学院里那张兴的锋芒气质,而是一种令人亲近之意。
到了中午放课的时候,赵长明挺开心的,因为终于有人来和他说话了,虽然只是浅言两句,却也足以让这般年纪的他在学堂上感觉不那么孤单。
等王热带着赵长明走出学堂,边走边对赵长明叮嘱道:“刀老脾气怪,不过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到他那里也不用顾忌什么,只需把他教的学会就好。”
赵长明称是。
坐上马车,七拐八拐地过了好一会儿,甚至都快到了城郊,终于到了。
两人下车,明显感觉到街道上的人稀落起来,这里虽离西城门不远,却不是来往商客必经之地,所以也冷清许多。
王热下车解释道:“刀老是江湖出身,到这个年纪也不喜麻烦,而城内鱼龙混杂,他也就住到了这里。”
两人顺着巷子往里走去,两旁院门闭着,路上也没几个人。沿着巷路走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院门站定,想必这就是刀老的住所了。
可这时,却见门口站着两人,赵长明却一下子认出这站着的是谁了。
这人穿着窄袖武服,剑眉星目,也是一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却有着一股锋芒之气,正是与自己同在学堂读书的张兴,往日休息的时候,总见他身边聚集了大部分的学员,实在是难以让人不注意到他,今日到没见他来学堂,没想到他竟找到刀老这里来。
那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赵长明等人,仆人上前抬手叩门,喊道:“是刀老住这里吗?”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麻衣老者从门后出现,那仆人立马说道:“我家公子是京城张侍郎的子弟,听闻大师来到此地,仰慕不已特来向大师学艺。”
不料老者却只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对着两张笑脸骂道:“滚滚滚,怎么什么野猫野狗都能闻着味找来。”
全然不顾仆人微怒的表情,当即就要关门,却在就要合门的一刹,目光瞥见了身后的王热,止住了手上动作,又把门打开了。
仆人以为是这老者回心转意,就要开口,却听老者对自己身后说道:“旁边这小子就是了吧,可让老夫好等,快点过来吧。”
刚挨了骂依旧面不改色的张兴也回头看去,却见一年轻人带着一少年,张兴也认出了少年。
少年双眼有灵,皮肤白皙,身体比往日还要精瘦了几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听得少年旁的年轻人说道:“有劳刀老了。”
刀老挑了挑眉:“教个小子而已,俸禄也一分不少,还有人送礼,谁不乐意呢,不过老夫该教的都会教,可不管这小子能学到几分。”
王热回复道:“刀老放心就是。”旁边的赵长明也跟着一并行礼。
刀老又回过头看向面前两人,本要挥手驱赶,却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剑眉星目,一身锋芒少年,猜到他已练武多日,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看热闹似的指着正从王热旁走来的赵长明,对他说道:“你想学老夫的刀是吧,去,打得赢他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