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斯内普声音不算太大,却能够让西尔维亚清楚的听见。
她合上手里快要读完的魔药论。
不得不说,这的速度让斯内普很是吃惊,一度以为西尔维亚只是看看,并没有完全深入。
对于魔药充满不尊敬的人他自然是有些不喜欢,奈何西尔维亚竟然凭空掏出坩埚,按照书上的配方开始炼制魔药,这一举动成功压下了斯内普的疑问。
这本书上有错,西尔维亚也没有察觉,斯内普一下冲上前将要丢进坩埚的药材抢下。
“加了这个会让魔药的效果大打折扣。”
西尔维亚停下了动作,也不管一旁咕噜咕噜冒泡的坩埚,斜睨了斯内普一眼,终于回答了他的请求。
“回去挨打?”
简简单单四个字将斯内普心底的不堪暴露在阳光下,他的耳尖因为羞愧而迅速地升起一抹红色,脸色却是急速褪去了颜色,只剩下一片苍白。
他的漆黑的双眼怔愣着盯着西尔维亚,仿佛是她给他的印象截然不同一样。
西尔维亚看着他的反应,显然是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自从失去感情后,她常常做出这样的行为,无疑让流言蜚语传的更加离谱。
她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却又如鲠在喉,开不了口。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只剩下坩埚翻滚的声音。
最终西尔维亚叹了口气,慢慢吐出几个字:“抱歉……”
或许是想到斯内普对她说出的话。
亦或是从刚才看见他家庭的一团乱麻和斯内普眼里的愤恨与冷漠。
她内心里认为她和斯内普是同一类人。
是朋友。
“我不能感知感情,所以……”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下去,也不敢去想象她的同类知道这个消息的反应。
却感受到斯内普投来炙热的视线。
是好奇,而不是害怕。
他……仅仅是好奇吗?
古老的传言里,没有感情的人类都是撒旦派来人间的恶魔。
西尔维亚有些呆愣,面前这个瘦弱的男孩,居然不怕她吗?
斯内普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他不善言辞,无法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也只能问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如果这样,那么初见时她的冷漠也说得通了。
斯内普并未对她不友好言语做出其他的反应,表示了对西尔维亚的谅解。
西尔维亚微微点头,回应着斯内普的询问,点头的动作带动她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在胸前。
不知为什么,斯内普居然从她那双冷漠淡薄的眼里看出了落寞。
他迟疑了一会儿,嘴唇上下开合:“或许魔药能够帮助你。”
西尔维亚却是嘲讽地勾起了嘴角,淡淡开口:“也许吧。”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西尔维亚随手一挥,加在门上的数十道封印尽数打开,连带着门也开了。
门前站着的是一个妇女,头发有些邋遢,面容平凡,某些地方却和斯内普有些相似,卷起的衣袖露出的手臂上还有些伤痕。
看来是斯内普的母亲了。
斯内普快速上前,垂下头看着母亲手臂上的伤痕,嗓子似乎被针扎了似般沙哑难听:“母亲……”
艾琳·普林斯轻轻拍了拍她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肩膀,随后望向那个安静坐在沙发上望着这一切的女孩。
女孩安安静静的,气质幽深。她的瞳孔无神,好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如果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伏,艾琳差点就认为女孩只是一个巫师届最新出款的巫师娃娃了。
艾琳怀着抱歉的笑容,说着:“麻烦你了,小姐。”
西尔维亚这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母子二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举手之劳。”
艾琳这就要带着斯内普离开,在踏出房门地前一刻,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袋子,递给西尔维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如果可以,请让西弗晚上借宿在您这里吗?”
言毕,艾琳将钱袋子又往前伸了伸。
她身旁是一脸不解和迷茫的斯内普。
西尔维亚盯着明显重量不轻的钱袋子好一会儿,直到艾琳的手都快要酸了才点头。
斯内普侧过头看向他那一向胆小懦弱,只会蜷缩着挨打呜咽的母亲。
听刚才硬币所发出的碰撞声,斯内普明白这是一笔不菲的金额,他的母亲,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大一笔钱呢?
又为什么交给西尔维亚呢?
艾琳牵着满脑子疑问的斯内普回到了家。
空荡荡的一片,幽深而黑暗,但却没有他父亲的身影,又去赌场了?
斯内普想到这,隐忍着心中的怒气,直到艾琳的呼唤。
“斯内普,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你要听清楚,这一段时间无论如何,晚上都不要回到家里来,好吗?”
“至于为什么是那个女孩…只是因为她住在我们家隔壁,方便我来看你。”
她毫不在意地揉了揉斯内普油腻的发丝,眼里满是爱意,一如往常催促着斯内普上楼睡觉。
等看不见斯内普的身影后,这才望向身后某一处阴暗之地,幽幽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决绝。
——
斯内普又来到了那片草地。
他昨晚辗转难眠,一直思考着西尔维亚说她自己无法感知感情的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难免多了些好奇,翻着家里为数不多的书籍,想要寻找答案,很可惜并没有。
斯内普一如往常坐在树下翻看着魔药书,只是多分了些注意力在外。
西尔维亚今天还会来吗?
直到脚步声响起,斯内普抬起头看见站立在他面前,沐浴着阳光的女孩。
“西尔维亚,日安。”
“西弗勒斯,日安。”
斯内普第一次被除了母亲以外的人叫西弗勒斯,有些略带诧异地看向女孩。可她毫无反应,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她只是慢慢坐下,躺在了这片宽广的草地上。
蔚蓝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如她眼睛一般蓝的天空。
阳光透过她的发丝,渲染出微微的光。
斯内普看楞了神。
西尔维亚举起洁白的手,想要略微遮挡一下那刺眼的阳光。
一个人影替她挡住了快要将人刺伤的光。
斯内普坐在西尔维亚身旁,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好遮地更严实些。
西尔维亚则是又看向了他怀里抱着的书籍,问道:“你可以为我朗读吗?”
他?为西尔维亚读书?
斯内普迟疑地望向西尔维亚清澈的双眸,她眼里只有询问,并未有其他的意思。
西尔维亚见他的迟疑,有些不明白:“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斯内普听见了这两个字,面上表情虽然不变,但捧着书本的手指不觉颤动了几下。
他也拥有朋友吗?
像他这样,有着一个卑劣的家庭,酗酒赌博的父亲,怯懦胆小的母亲,贫苦的家庭。
他是活得犹如阴沟里的老鼠的人。
也有朋友?
她……是自己的朋友。
西尔维亚并不明白这两个字对于斯内普的意义有多大,只是默默盯着斯内普,观察他的表情,以免自己说错话,好及时补救。
千百年来第一次遇见一个不害怕她,不追杀她的人。
不管未来如何,她想多享受几天安宁日子。
最终斯内普敛下所有情绪,泛着苍白的指尖挑开西尔维亚昨晚看到的那一页。
薄唇一张一合,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西尔维亚的身边响起。
斯内普已经看过这本书不知道第几遍,却像刚刚翻阅那般磕绊生涩。
西尔维亚并不介意,闭上了眼听着从斯内普喉中传出的字句。
这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