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一个王爷，最不缺的就是钱，何曾为了钱跟人费过唇舌？
“一百两，最低价了。”店家很坚持。
沈云娇比他还坚持，主打一个对半砍价：“五十两，不卖拉倒！”
说完，装模作样，拽着孟九玄走。
孟九玄很无语：“一百两而已，又不是出不起。”
“王爷，这你就不懂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东西，就值五十两，咱花钱不能小气，但也不能做冤大头是吧？”
“……”孟九玄扯了扯嘴角。
他买东西从不问价，那不就是冤大头？
“哎呀，我这貔貅淘货时，就花了六十两，五十两是真不行，我折本啊。”
“客官客官，你们回来，五十两卖！卖还不行吗？”
听到这番话，孟九玄震惊死了。
不可置信地扭头，询问店家：“你不是说淘货时就花了六十两？卖我们五十两会折本？”
“哎呀……”店家看了看沈云娇，眼神古怪。
心想果然是衣着光鲜的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都不懂买卖的套路。
倒是这位小娘子，生的美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子，但却深谙市井之道，着实让他惊讶。
“公子好福气，娶了位会持家的娘子。”老板笑道，不多解释：“小二，去把貔貅给二位客官包起来，包好看些！”
“多谢。”沈云娇笑了笑。
接下来买东西，沈云娇都会砍价。
有的只砍一点价，有的对半砍，甚至砍七成。
每回孟九玄觉得这买卖肯定做不成时，店家都会一副肉疼的模样，把他们叫回去，最后成交。
孟九玄只想笑，觉得新鲜又好玩。
“沈棠，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旁门左道？”他忍俊不禁，问道。
沈云娇挑了挑眉：“什么旁门左道啊，这是生存之道。”
“平民百姓们，平时买个菜都要还价，这里少付一文钱，那里少付一文钱，就能省下不少呢。”
“我们砍价也不是乱砍，比如生活必需品，那就象征性地砍一砍，少一文钱是一文钱。”
“但如果是买手艺品，这种价钱虚高，本身手艺就没办法用固定价值来衡量嘛，所以砍价可以砍凶一点。”
“就比如方才买的那个貔貅，五十两，那老板也是有赚头的，他不亏，我们也不亏，双赢。”
孟九玄耐心地听完沈云娇的讲解，不禁对她心生佩服。
和雪霜逛街，他付钱就好。
但和沈棠逛街，却能学到不少东西，并且这些东西，是自己从国子监、从太傅、从朝堂，甚至从书本里都学不到的。
“王爷身居高堂，不懂民间疾苦也难怪。”见孟九玄一副发愣的表情，沈云娇摆了摆手。
“逛的差不多了，不如去前面的面摊吃点东西吧？”
“也好。”逛了一圈，确实有些饿了。
孟九玄走进面摊，看到蒙了一层灰的小板凳，皱了皱眉。
他不是矫情，而是有一点洁癖。
就算长年行军打仗，他也是要日日洗澡的。
“小二，这凳子脏，能否……”
他话还没说完，沈云娇便用自己的衣玦往凳子上一掀，来回擦了擦。
擦完后，爽快地把衣玦理顺：“好了。”
孟九玄看着被擦的油光锃亮的凳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感慨，养在外面的女儿，果然和闺门小姐不同。
沈棠的性格，是有不拘小节这个成分的。
“小二，先来一碗馄饨，要辣、要麻！”
“王……王公子，你要什么，自己点啊。”
沈云娇嚷声跟小二道。
低头时，语气温柔了许多。
孟九玄听着‘王公子’这个称呼，皱了皱眉。
怎么还给他改性了？
“给我也来一碗馄饨，清汤。”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市井的烟火气息很浓。
沈云娇背对着一口炉灶坐着，炉灶上烧着滚热的开水，店家一边搅动着大勺，一边用脖子上的方巾擦汗。
热水冒着白烟，香气熏满了整个面摊。
沈云娇吃饭，每次都很大口，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但孟九玄因为胃疾的关系，吃饭都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甚至吃的还少。
有时候看到沈云娇大快朵颐，他都会馋得不行。
可真到自己吃的时候，又胃口不佳。
“王公子，我能问一问，你胃疾怎么得的吗？要是不方便说也没事。”见他一副没胃口的样子，沈云娇忍不住问道。
孟九玄皱了皱眉：“叫相公，什么王公子？要叫，也得叫孟公子。”
“哈哈，是是是，孟公子。”沈云娇快被自己笑死了。
见她哈哈大笑，孟九玄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过，他三缄其口，并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胃疾的事：“小时候没注意，吃东西把胃吃坏了。”
“是长期吃了寒凉的东西吧？”沈云娇又问。
养在皇后身边，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吧。
孟九玄点了点头，不想说太多。
见他不想提胃疾的事，沈云娇便不再多问。
“那以后要注意了，其实你的胃，还能养好，你信不信我的医术？”沈云娇很自信。
孟九玄抬眼，便看到她笑意满满，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模样。
于是笑着附和：“信！”
两人吃吃笑笑，很快日薄西山。
这一次逛街的经历，孟九玄还是很难忘的。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沈云娇回门的日子。
她的真实身份，只有沈侯一个人知道。
沈府上下都被瞒着，真以为她是沈侯养在外面的女儿。
也得亏沈侯之前有个正妻，她才能名正言顺。
可除了沈侯，其他人都不欢迎这个野女儿。
尤其是沈侯的续弦，只生了两个女儿，这突然多出来的嫡长女，可不就抢了自己两个嫡女的风头？
一大早，沈云娇便命人把礼品搬上马车，和秋燕等着孟九玄下朝归来。
但回来的不是孟九玄，而是影卫追风。
“齐王找殿下商议要事，殿下说，娘娘先回门，他晚些会过去。”
“行。”沈云娇没太在意，命车夫启程。
侯府距离燕王府大约半个时辰的车程。
等她的马车抵达，沈侯领着府里的人，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
“拜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群人高呼。
沈云娇跳下马车，下意识地就昂起了胸膛。
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秋燕见状，赶紧提醒：“小姐，不对……”
沈云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侯府嫡长女。
见到父亲，不该是高傲的姿态。
一个养在外面这么久的女儿，嫁人归宁，正常的表现应该是……
下一秒，沈云娇便冲到沈侯面前，嚎啕大哭起来：“爹爹，女儿好想你呀~”
哭声震天，把沈侯吓了一大跳。
公主入戏也太快了吧？
沈侯愣了愣，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棠儿~”
“一月不见，为父想你啊！”
“……”众人看得哑口无言。
父女两才刚团聚没多久，府门外，又来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楚王府的，一辆是晋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