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在哪里？”沈云娇懒得用雅称。
被询问的宫婢愣了愣，走在前面：“奴婢给娘娘带路。”
“不用，你给我指一指路，我自己走过去。”
有人守着蹲坑，感觉怪不自在的。
宫婢依言，耐心地指方向：“那边一直走，左转便是。”
沈云娇点点头表示清楚了，便大剌剌地走过去。
齐王很快也走了过来，看到沈云娇的背影，他愣在原地，有些恍惚。
抚了抚额，他怀疑是不是酒喝得有点多，怎么出现幻觉了？
方才那个身影，他怎么看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沈云娇上完厕所，从茅坑出来。
原路返回时，在一片爬山菊环绕的假山旁，看到了孟九玄的身影。
她正想上前打招呼，但又看到一个穿黑袍的男人，于是往后退了退。
“九弟，方才在宴席上，你是最快把弟妹那首诗品鉴出来的。别人没反应过来，但是本王反应过来了，你在隐藏自己的才学。”
方才隔着屏风，沈云娇虽然不知道齐王长什么样，但从声音能分辨出。
所以，这身穿黑袍的，是齐王？
她蹙了蹙眉，往假山外藏了藏。
“四哥，九玄很清楚自己的出身，这些年，多亏母后照拂，你放心，九玄不会与四哥争。”孟九玄解释道。
齐王低笑了一声：“本王知道。”
说完，拍了拍孟九玄的肩膀：“弟妹很不错，与她生个一儿半女，过着平凡而又喜乐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四哥所言极是。”孟九玄赞同地点头。
齐王又拍了拍他肩膀，满意地点头：“你我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感情胜过一母同胞，知道吗？”
“知道。”
“嗯。”
齐王欣慰地把手收回，转身抬步，朝宴席方向走去。
孟九玄却没急着跟上，而是睨了眼假山后面：“沈棠，别藏了，出来。”
沈云娇有些惊讶。
这厮好敏锐！
不愧是长年征战，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沈云娇有些佩服。
从假山探出头，施施然来到孟九玄跟前，急忙假笑：“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什么都没听见！”
孟九玄看着眼前狡辩的女人，却没拆穿，而是浅浅一笑：“听见了也无妨。”
沈云娇很尴尬，指了指身后：“臣妾来如厕，碰巧……”
“沈棠。”孟九玄没理会她的话，而是喊她的名字。
沈云娇狐疑地眨了眨眼睛：“臣妾在。”
“你的学问，又是跟谁学的？”
“如果臣妾说，自学的，你信不信？寺中高僧日日讲经，经书里本来就能学到不少东西，再加上自己的领悟，自然就有点东西了。”
沈云娇莞尔一笑。
内心却尴尬地呵呵呵。
九年义务教育学的，这要怎么说？
说不清，就只能吹牛皮说是自学的喽。
“学了几年？”孟九玄很好奇，继续追问。
沈云娇数了数。
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大学本硕连读，博士两年，一共十五年。
“十五年。”她脱口而出。
“三岁便开始学习？”孟九玄很意外，倒是没想到。
沈云娇强挤出笑容，点点头。
“巾帼不让须眉！”孟九玄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沈云娇笑得嘴角都快抽抽了，赶紧找补：“方才赋诗只是运气好，一下子茅塞顿开，平时臣妾可没这么开窍。”
“是么？”孟九玄不相信。
“臣妾句句属实！当时听到那个狗屁楚王说王爷你‘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臣妾很生气，就想着要替王爷你出出气。
正是那一股子气在，一下子茅塞顿开，就想到了那首诗。”
孟九玄半信半疑。
沈云娇蹙了蹙眉：“王爷你不信么？”
“信。”沉默了片刻，孟九玄勾起嘴角，笑道。
狗屁楚王？
这女人胆子不小，竟敢这么称呼他六皇兄。
不过，不管沈棠的学问跟谁学的，学了多久，都不是重点。
她为自己出气，这才是重点。
“王爷你才不是大未必佳，你写的情诗贼好，只是你不想显摆罢了。”沈云娇仰着下巴，一副为孟九玄抱不平的姿态。
孟九玄被逗笑了，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聪明。”
“不过王爷，楚王贬低你时，你怎么不反抗？当时你只要做首诗，就能让他颜面尽失。”
“你不懂。”孟九玄似笑非笑，却不想解释太多：“不懂也好，本王不想你牵扯进来。”
“嗯。”沈云娇乖顺地点点头。
她怎么不懂？
无非就是扮猪吃虎，隐藏能力，不想被其他皇子针对呗。
一个没有母家势力支持的皇子，如此明哲保身，确实是个聪明的抉择。
可若这是真实的他，那他怎么有实力灭慕容满门，还把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呢？
沈云娇眉头紧蹙，越来越觉得，孟九玄的嫌疑在变小。
“本王见你爱喝那菊花酿，便跟母后要了两坛。”孟九玄想到什么，忽然转移话题。
一听有好酒喝，沈云娇很高兴。
她没想到，孟九玄观察这么仔细，倒是挺在意她的。
不过，皇后对孟九玄是真心不错。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不错。
要什么给什么。
“王爷，以后臣妾可以经常来宫里看母后么？母后对臣妾不错，臣妾也想跟她亲近亲近。”
沈云娇顺势直奔自己的目的。
如今案子卡在了孟九玄和皇后真实关系这一层。
她想知道，两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母子情深。
孟九玄背后，到底有没有皇后势力的支持。
只待在燕王府，在孟九玄身边调查，显然已经不够。
多一个皇后作为目标，能查到的东西，会更多一些。
“本王会向母后请示，她若同意，你便可随时来。”
“嗯，那就有劳王爷了。”
“走吧，回宴席。”
两人回到宴席上时，投壶环节已经结束。
太阳已经升到了正中，该吃午饭了。
“今日的赏菊宴便到此结束吧。”皇后淡淡道，站起身。
坐了太久，让太监搀扶她走路。
走了两步，她朝沈云娇招招手：“棠儿，你过来扶一扶本宫，随本宫一道回中宫用午膳。”
“瑾儿，玄儿，你俩也一块来。”
皇后瞥了一眼齐王和孟九玄，说道。
齐王站起身，看向皇后的身影。
视线一瞥，落在旁边沈云娇身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原来，这个他梦中时常梦到，令他熟悉的身影，竟是自己的九弟妹？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