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医家变化不是很大,院内土地里仍然种植着许多草药,虽然整体面积不大,但整理的井井有条,地上连一片落叶都看不见,远远的就能嗅到一股草药的清香。
看着熟悉场景,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友天赋心里五味杂陈,回忆起曾经过往,想起那段最纯真的爱恋,准备敲门的拳头不受控制悬在了半空。
郝正光没什么顾虑,眼见他犹犹豫豫,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院门给推开,大步流星走到房门前,一边敲门一边招呼:“华中医华老爷子在家么,久闻大名,特来拜访,江湖救急啊!”
不多时,房门打开,华中医的面孔显露出来,他望着郝正光,一脸的陌生,却也看出来对方是来瞧病的。
他一直秉承着医者仁心的理念,身为中医,没有将病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也没有去细细打量对方有几个人,轻声说了句‘进来吧’,随后便转身回了屋里。
郝正光见状心中大喜,赶忙一路小跑的回到门口,小心翼翼搀扶着安静进了屋。
友天赋在院外来回踱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紧张起来,心跳剧烈加速,这种感觉,比他动手杀两个人来的还要更加强烈。
正在心里琢磨着一会若是真的面对华小红应该说些什么,郝正光的脑袋却又从门口探了出来:“天哥,别躲着了,人家小红姑娘出国留学了,压根不在家。看把你吓的,门都不敢进了,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听闻华小红不在家,友天赋心中感觉顿时消散不少,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跟了进去。
华中医家院子没有什么变化,可屋里却是重新修整了一番,里面的家具物品以及格局摆设全都换了位置,和几年前相比显得更加利索规整,空间也宽敞了许多。
医桌前,华中医已经开始给安静把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姿端正,双目紧闭,将指尖轻轻抵在安静脉搏之上,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凝聚起来,开始仔仔细细探寻患者的身体状况。
友天赋坐在旁侧安静的等着,望着华中医饱满的神色心里顿感宽慰,一种许久没有过的亲切和熟悉感涌上心头,眼神随之一颤,眼圈也开始微微泛红。
几分钟以后,华中医缓缓收手,还贴心的帮安静把袖子落下来,随即才捋着雪白的胡子说道:“血气亏损,肾虚体弱,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不过不用担心,情况还算稳定,我给你开一副安神保胎的方子,回去按要求服用,凝神静气,调理养胎,数月之后定会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说着从桌前拿起笔纸,手腕沉稳,笔尖灵动,清晰熟练的写了个方子,写完以后重新审视,却又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杜仲、黄芩、甘草、大枣……不妥不妥……应该再加一味……”
“再加一味白术!”友天赋在旁边应声道:“她底子虽好,但外强内空,气虚脾弱。而白术具有补气健脾,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的功效。主治脾气虚弱,脾虚积滞,脾虚饮停,痰饮,肌表不固而汗多以及胎动不安,刚好适合!”
华中医闻声点头,正欲提笔完善药方,却也瞬间反应过来,听出这声音有些耳熟,又是猛然抬头,望见友天赋的脸面看了许久,一向稳如泰山的手居然微微颤抖起来:“小天,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友天赋再也绷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呈住了华中医颤抖的手腕:“爷爷,是我!我回来了!”
开完药方,几人在院外的石桌周围坐了下来,关于近几年经历,友天赋没有细说,也不能细说,只解释是去国外做生意了,最近才刚刚回来,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询问:“爷爷,小红……她过的还好吧……”
提起华小红,华中医的脸上顿时堆满笑容,连连点头:“你们分开不久,我就让她去国外留学了。这丫头一直有一个留学梦,别看我不说,但心里清楚,只是她不放心我所以当年才非得留下。
我劝了许久,好说歹说才把她说通,算一算也有两三年时间了,虽然不能经常回来,但这丫头每隔三五天就来个电话,还时常从国外给我买东西。
别人都担心我见不到孙女胡思乱想,可其实看见小红能去实现自己梦想,我这心里比谁都开心!”
郝正光抬眼看了看隔壁房间,微微有些诧异:“老爷子,刚才我看见东屋好像有人活动,既然小红不在家,那屋里住的是谁,难不成,您老当益壮,又找了个老伴焕发第二春了?”
华中医笑着摆了摆手:“糟老头子一个,没你们年轻人那股血气了。这屋也是个老头,叫李富贵,隔壁李家村的。他是个苦命之人,原本有个儿子,可一年前犯错误进了大牢,儿媳妇也改嫁别人。
剩下他自己无依无靠,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就让他留了下来。平时管他一口饭,他照顾照顾我,有这么个人,小红在国外也能放心。”
说着他提高分贝喊了一句:“老李头,出来看看,小天回来了!”
随着喊声,众人将目光望向门口,可一直等了几分钟才看到有个身影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按年龄来算,李富贵比华中医小了十几岁,可两人的身体情况却截然相反。
华中医白眉白须,红光满面,走起路来挺胸抬头如履清风,颇有一副清风道骨的感觉。而李富贵则瘸着一条腿,脸上也带了些中风后遗症,右眼皮几乎抬不起来。
六七米的路程走了好几分钟,最后停在屋门旁用左眼远远望向众人,咧开嘴巴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见到李富贵这副模样,郝正光忍不住皱皱眉头,凑到华中医旁边低声说道:“看这老爷子的状态,你确定是他照顾照顾你,不是你照顾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