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因为周恒不同意,离婚一时办不了,江雨澜也还是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停留,直接带着孩子和贺延离开了。
而周恒之后就不明不白死在了一个酒吧里,结束了他短暂而可悲的一生。
明明不久前,他还因为有妻有子成为同事朋友羡慕的对象,可是在他死后,将他从殡仪馆领走的不是想要和他离婚的妻子,也不是他一直尊敬的父母,而是他的朋友们。
……
顾衡从眩晕中慢慢缓过神来,只觉得哪都疼。
双腿传来的刺痛格外明显,顾衡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而他的眼皮发热发肿,眼睛刺痛,脸上还有眼泪。
边上看热闹的人不少,他直接撑着麻痹的双腿,踉跄的回到屋内,随手将门关上,遮挡住了那些人窥探的目光。
“怎么时间这么晚?”顾衡撑着肿胀的眼睛看向系统问道。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江雨澜带着孩子离开以后了。
系统:“宿主,是这样的,原主觉得他的人生不该如此,但是以前的人生他又没打算更改,他只想过好以后的人生,而这个节点就是他以后人生的改变节点。”
等酸麻的腿好多了,顾衡就朝着卫生间走去,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又从冰箱装了些冰块用袋子装好,然后冰敷一下眼睛。
“然后呢?他就没有别的要求了?”顾衡一边冰敷着眼睛,一边问系统。
“他说他不要再苦苦追求别人的爱了,他要振作起来,过好自己的生活。”系统似乎很有感触,声音很正经,说起话来都是抑扬顿挫的。
“行,我知道。”
了解完任务,顾衡放松了身体,便感觉到身体深深的疲惫感,他就没再多想,先打电话去公司请了个假,就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八点了。
他昨天早上十一点睡的觉,睡了将近一天,可周恒仍旧觉得身体很疲惫,不过他没有再继续睡下去,而是起床将房子收拾一下。
房子有些乱。
江雨澜不擅长收拾屋子,家里又有个孩子,家里就很容易变得乱糟糟的,而周恒工作忙,没什么时间收拾,所以就三天两头的请家政到家里收拾一下。
也因为家里乱是常态了,所以江雨澜为了收拾行李把家里弄乱了,周恒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他昨天凌晨两点才回到家,然后八点被江雨澜的拍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开门却被江雨澜的一句“离婚!”,还有直接怼到他面前的离婚协议给震醒了。
他一开始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他又在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就急忙问为什么。
刚开始江雨澜并不打算将原因告诉周恒,只是故作生气非要和他离婚。
可她这样,周恒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离婚,只能不断求她原谅他可能无意间犯的错。
两人纠缠了许久,直到门铃声和电话声同时响起,两人才停下争执,江雨澜接了电话后就急忙去开门了,然后将贺延迎进了门。
周恒不认识贺延,江雨澜和周恒是在县城读初中的时候认识的,而江雨澜和贺延是高中的同学。
贺延见周恒一直没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很不耐烦,对着江雨澜皱眉道:“思延醒来后没看到你就一直哭,你快点处理好。”
江雨澜连声应诺,对着贺延完全没有对着周恒时高傲和不耐烦。
江雨澜对着周恒说:“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无论你怎么纠缠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还是快点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延在场的缘故,江雨澜的声音堪称温柔,可她的语气又是那么的坚决,完全不给周恒任何机会,像一把钝刀一样,不锋利,却力道十足,足以刺进人血肉里。
周恒的脑子嗡嗡的,木然问道:“那思延呢?”
江雨澜轻笑了一声,“他当然是跟着我啊,难道你觉得我会让跟着你吗?”
不,不会,平时江雨澜就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思延,又怎么可能会将孩子留给他照顾。
周恒咬咬牙,还是不死心,“孩子和亲生父亲一起生活会更好,不是吗?”
他的眼睛不自觉的落到了贺延身上。对着衣着光鲜亮丽,收拾妥帖的贺延,刚刚睡醒完全没有收拾过,还因为经常熬夜造成的皮肤油腻的周恒心中不免是自卑的,可是想到思延是他的孩子,他又觉得自己有了面对贺延的勇气,甚至有了一种他比贺延更好的错觉。
可谁知他这话一出,江雨澜还没说话呢,贺延就嗤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刚刚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贺延。”
我叫贺延。
贺延只说了个名字便让周恒感觉到浑身冰凉。
江雨澜,贺延,江思延。
周恒想说些什么,却无法说出口,甚至连质问都做不到。
“这下你该好好签字了吧。”江雨澜却觉得对他的刺激不够似的,还想趁机让周恒将离婚协议书给签了。
周恒还是没同意,这下子,不止贺延等得不耐烦了,江雨澜都烦了,再给周恒放下一枚重磅炸弹:“实话告诉你吧,思延根本不是你的孩子,而是我和阿延的孩子。”
周恒的眼睛蓦然睁大,他的头突然很疼,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来缓解才好。
江雨澜说这个可不是让他发呆的,本来她对周恒的脾气就不是很好,见他听完她的话后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火气直往上冒。
“你签不签!”
声音大且刺耳,江雨澜火气上头了都没能顾及到贺延还在旁边。
可这就是结婚以后周恒最熟悉的江雨澜的模样。
之前他一直都觉得江雨澜会生气肯定是因为他哪里做得不好,才会惹她生气,所以她才会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可是现在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可她依旧很生气,原来江雨澜生气从来都不是因为他做错了,而是他的存在就让她不高兴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和他结婚呢?
他想不明白。
周恒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没有回答江雨澜的话。
“周恒,你要不要脸啊,我都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连孩子都不是你的,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忍得下去,不应该马上和我离婚吗?”
“不,我不离!我就是不离!”周恒突然大声吼道。
江雨澜被吼的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她第一感觉就是不爽,非常不爽,他口口声声说他喜欢她,可现在还不是大声吼她,以前的样子不过是装的罢了。
贺延旁观了这么久,结果江雨澜还是没能说服周恒离婚,他也懒得再等下去,“算了,我们先走吧。”
“嗯好。”
江雨澜对于贺延的话应的很快。她应下之后就准备拉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跟贺延走,可是却被周恒拉住了。
“雨澜你别走好不好?”周恒一看江雨澜要跟贺延一块走,刚聚好的气就没了,急忙拉着江雨澜哭求。
然而,他这副样子只会让江雨澜更看不起他。
“你烦不烦人啊,你既无能又懦弱,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早知道你那么难缠我当初就不该和你结婚!”
江雨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别人早就放手了,可周恒还是死死抓着江雨澜的手不肯放开。
贺延这次没有坐视不理就上前帮忙要将周恒扯开。
周恒长期熬夜又没经过锻炼的身体怎么比得过贺延,在贺延踢了他几脚后,他的手就有些脱力了,贺延趁机将江雨澜扯到身边,将拉走。
周恒忍痛上前去追。
在门口的时候又经过了一番纠缠,最终贺延成功带走了江雨澜。
而周恒的事情也被邻里知道了。
……
周恒揉揉胀痛的脑袋,感受着刺痛的心脏,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竟然会想起昨天发生在这个房子里的事情,看来这件事情对原主的伤害确实很深。
他将房屋收拾干净后,又快速将自己收拾好,就去上班了,他昨天只请了一天假,今天还是得去上班的。
周恒是一名程序员,原本每个月工资两万左右,在广平县,这样一个主要靠着旅游业发展的小县城来说工资算高的了。
在和江雨澜结婚以后,家里就他一个人工作,孩子的奶粉什么的又都很贵,他只好多接些项目来做,每天基本上都在加班。一开始,他的同事都觉得他为了家庭努力没有任何问题的,程序员熬几个夜有什么,他们都习惯了。可也架不住他那仿佛在用命赚钱的拼劲啊。他们越看越忍不住感到心惊,都劝他别那么拼,命更重要,他应下了,可还是继续每天熬夜加班。
昨天他突然请假,大家都以为他终于受不了了,要休息几天,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来了。不过休息过以后,状态看起来还真是好多了。
看样子他们是不是也要休一次假好好休息休息了?
周恒不知道他的同事都在盘算着休假的事情,快速处理好公司安排好的事情,又把他之前在网上已经接下的单子一个个弄好。
等下班时间一到他就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回家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围在一起讨论。
“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其实也正常,家里有老婆孩子的谁不想早点回家啊。”
一群单身汉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角落里的一个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坐在他旁边的老郑看了忍不住笑道;“怎么小李你也想要老婆孩子了?”
平时如果被人这样调笑李名亮肯定会害羞,现在他只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难看。
“诶不对,你家和小周是一个小区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郑国庆虽然说不是一个多么仔细的人,但是看见李名亮的脸色还有周恒今天的反常,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名亮确实是和周恒一个小区的,又因为两人是同事,所以他的家里人多少知道周恒家住在305,在听到一点关于305的事情后更是将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
当然,江雨澜和贺延都是要面子的人,不可能将孩子的身份也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但是周恒的老婆带着孩子跟别的男的跑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在昨天,李名亮的父母就听说了这件事情。在李明亮回家后,他们就跟他说这件事。
“你说做人怎么能这样呢?小周多好的一个人啊,工作努力又上进还知道顾家,小江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李母感叹道。
之前知道周恒要搬到他们小区来住,李名亮就热情主动要帮周恒搬家,周恒没能拒绝,就在搬好家后带了些礼品到李家,说是让他们也沾沾乔迁之喜,礼品不算多贵重,但是一来一往且礼数周全,再加上李明亮不止一次说过周恒在他刚到公司时对他的照顾,于是周恒在李家人心里也留了个好印象。
有时难得看周恒他们一家人在小区里闲逛,李家人也会上前打个招呼说说话。
“哼,那时我就说了江雨澜这人不行。我们家可没惹她,可她那一副看不上我们家的样子瞧不起谁啊。知道她在外面读过书,可是说的好像谁没读过一样,就她厉害!”
李大嫂可不止一次看到在李父李母与周恒聊天的时候,江雨澜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李父李母他们都没看见,听她说了这事也只当是她看错了,现在看来他们竟然没有年轻人看得清楚。
“唉,可惜了周恒这么一个好小伙摊上这么个事。”连李父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周恒也算年轻有为,有事业,还有有老婆孩子,现在突然老婆孩子都没了,也难怪别人说他受不了在门口哭得凄惨。
听他们这么说,李名亮起身就要去周恒家看看他怎么样了,不过立马就李家人被阻止了。
“你去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开解也不过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罢了,还不如让他自己人想通。”李大嫂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