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林宛瑜。
现在这个人，更成熟稳重，更能遮风挡雨。
宋悦无声叹了口气，唇角的笑意也淡了点：“吃饭吧。”
林宛瑜说好，把酒瓶放在了一旁。
尝过了酒的味道，小孩儿再也不闹着要喝，今夜做的菜也都是他爱吃的，于是他很快就投入了埋头干饭的事业当中去。
吃完了饭，小孩儿就趴在阳台看外面。
跨年夜，有人在楼下放烟花，因为禁燃，所以都是小的，不过零星几声，却足够吸引林怀瑾的目光。
林宛瑜一面分出目光看孩子，一面跟宋悦说话。
没了林怀瑾在身边，宋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这模样，明显是有心事。
林宛瑜见状也没阻拦，且在宋悦给自己倒得时候，先说了谢谢，又接过了酒壶：“我自己来吧。”
她给自己也倒满了，宋悦见了，弯唇笑了笑，说：“咱们还是头一次一起喝酒呢。”
这些年，不止是宋悦，林宛瑜也背负了许多压力，岁月的艰苦在人的心里刻下了道道的纹路，也给了宋悦诸多不为外人道的心酸。
林宛瑜能猜到几分，轻声接话：“那，待会儿等小瑾睡了，我陪您喝个痛快？”
宋悦就忍不住笑：“背着个小孩儿，倒像是在做坏事。”
林宛瑜只说：“不，是做一些小孩子不能模仿的事而已。”
这话，也让宋悦眼底笑意多了几分，点头说好。
她们俩说到做到。
等到林怀瑾去睡觉了之后，林宛瑜关上了他的房门，回到客厅陪宋悦。
梅子酒味道不错，她喝了一口在嘴里品，就听宋悦说：“在外面应酬，常得喝吧？”
林宛瑜说是。
想了下，又跟她说：“但不常喝。”
她说的是真的，原身避开了许多场合，来自于那些资方的压力不大，而是大多来源于外界的其他人。
宋悦应声，又说：“你自己呢？”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林宛瑜以为她问自己独处时，想了下，说：“偶尔，您放心，没瘾的。”
这话半真半假。
真正的林宛瑜没瘾，但她却是有的。
过去的时候，她有诸多扛不住的时刻，前路一片暗淡，她在前行，但周围的火把逐一熄灭。
她为火炬，可长夜漫漫，仿佛永远不会过去。
火炬又能亮到什么时候呢？
林宛瑜大多数时候都是坚定地，只是偶尔，在祭奠的时候、在暗夜禹禹独行的时候，也会怀疑，她能等来那一日么？
酒在某些时刻，是个好东西。
但醉后大梦一场，再醒来时，依旧是洗一把脸，继续前行。
林宛瑜心思漫无边际的飘，偏头去看外面的万家灯火。
这不是等到了么。
所以，那些都是值得的。
她想，自己是比大多数人幸运的，于是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些。
“我现在挺好的，您别担心。”
但宋悦却没有笑。
她看着眼前人，想，又来了。
那种陌生的感觉。
就好像，她与眼前人从未相识过。
“宛瑜。”
她轻轻地叫了一句，林宛瑜看她，就听她说：“你上次在节目里唱的那段，叫什么来着？”
宋悦这话题起的天马行空，林宛瑜想了一下，跟她说：“一次锁麟囊，一次碧玉簪。”
两次的戏曲都不同，也都不算林宛瑜的擅长范畴。
她不知宋悦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就见宋悦笑：“只是觉得，那词儿写的真好，突然想听了。”
她问林宛瑜：“给我唱几句？”
宋悦的手里还捏着酒杯，倒是有些醉了。
林宛瑜还没开嗓，按着她最早的习惯，定是不肯的。
但她如今破的戒可太多了。
何况宋悦与旁人不同。
她想了下，问：“您想听哪段？”
宋悦说锁麟囊吧，她其实根本没记住。
林宛瑜想了下，手指在腿上轻轻拍着打节奏，一面轻声哼唱：“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
她唱戏的时候，宋悦就定定的看着她。
手上会打节拍，指尖会随着动作，幅度很小的动。
这是她的女儿。
但她透过这一具皮相，倒像是能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直到林宛瑜唱完之后，宋悦还没有回神儿。
倒是林宛瑜，瞧见她这目光，轻声问：“您在看什么？”
不像是在看她。
倒像是在透过她，看一些什么。
林宛瑜心中起了些猜测，却听宋悦说：“没什么，唱的真好。”
她说我也不懂戏曲，只是：“总觉得你唱的跟别人不一样。”
偶尔看电视的时候，宋悦也会切到戏曲频道，后来林宛瑜上了几次戏曲的综艺，那之后，宋悦就会反反复复的看。
她看的是女儿。
可现在，宋悦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对还是错。
“宛瑜。”
她还是开了口，却是先道歉：“抱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这话说的太客气。
可正是因为客气，才让林宛瑜骤然心中一跳。
而后，脸上笑意不变，问：“您随便问，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也许是林宛瑜的话给了她底气，宋悦终于张了张口，可才发声，眼眶先红了：“我想问你，你……”
话没说完，林宛瑜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这是她的私人号码，这个点打来的一定是熟人。
林宛瑜看了一眼，见是孟语冰。
她在接跟不接之间犹豫，宋悦倒是一瞬间找回了理智，摆手说：“没事，你先接电话。”
宋悦的声音还有些发抖，林宛瑜总觉得她状态不大对劲儿，但还是点头：“好。”
她起身去接电话，特意去了阳台。
孟语冰是有正事儿的。
且还是好事儿。
“林姐，恭喜啊。”
孟语冰这话一出，林宛瑜就放松了神情：“喜从何来啊孟小姐？”
孟语冰先是嘿嘿笑，让她猜猜看。
这幅模样，倒像是喝了酒的。
林宛瑜就问：“你别是喝多了，还知道我是谁吗？”
孟语冰哼笑：“当然知道，你可是我的大金主，大摇钱树。”
她也不想卖关子了，直接跟哦是林宛瑜讲：“跟你说认真的，这次真是大好事儿，我接到了春晚的邀约！”
听到这话，林宛瑜顿时睁圆了眼：“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