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等林宛瑜回答，宋悦先轻轻地拽了下她的衣服，不赞同的开口：“宛瑜，别这么跟你妈妈说话……”
之前林宛瑜跟她说过的，跟家里已经闹翻了。
可眼下瞧着卢沁的模样，宋悦又觉得，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毕竟当年为了认回来女儿，她是可以给陌生人下跪的。
这样的一个母亲，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呢？
不得不说，哪怕她已经这么大的岁数，在某些事情上面，依旧单纯的很。
或者说，是因为她相信世界上的好人多。
林宛瑜无声叹气，看着宋悦：“您才是我妈。”
她说到这儿，又看卢沁：“卢女士，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去吃饭了。”
李家要护着的人是李绵绵，而不是自己。
她退出，成全他们一家和乐，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然而林宛瑜这话，却让卢沁的脸色更白了。
“晴晴……宛瑜。”
卢沁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恳切的看着她，请求似的：“咱们能谈一谈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的话里满是恳求，林宛瑜不想谈。
“我想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
她跟李家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卢沁也许是真的爱这个女儿，但如果她当初的姿态但凡低一点点，也许真正的林宛瑜就不会死。
但林宛瑜还是死了。
且是死在了孤立无援的时候。
她没资格替别人原谅，眼下瞧着人，眉眼冷淡。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林宛瑜一句话，让卢沁瞬间落了泪。
她捂着嘴，声音呜咽。
这模样，也让宋悦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轻叹一口气，走过去给卢沁递了纸巾。
“李太太。”
宋悦看着她，轻声说：“有些话，原本不该我说的，您是宛瑜的生母，我只是她的养母。于情于理，你们才是一家人。但是，”
她盯着眼前人，慢慢的说：“人跟人，是要以心换心的，亲缘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无非是被寒透了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也有些湿润：“我虽是她的养母，这些年对她视如己出，家里虽清贫，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却会给她最好的。扪心自问，李家那么有钱，怎么就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呢？”
宋悦是个温柔的性子。
她与人为善，除了替丈夫讨公道的时候，从没跟人大声说过话。
然而这样的性子也是最容易被人欺负的。
所以那时候，李家的人警告她，让她从此离林宛瑜远一些的时候，她也在忍气吞声。
可她不是怕什么。
如果真的畏惧强权，当初她不会为了给丈夫讨公道差点丢了性命。
她只是觉得，血浓于水。
她爱这个女儿，所以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可李家做了什么？
这两年所有的风霜刀剑，都是林宛瑜一个人撑过来的。
没人帮她。
李家也不例外。
可他们明明是可以帮的。
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本是亲缘，何至于此？
宋悦不明白，哪怕是现在反问的时候，声音也是轻的。
可落在卢沁的心里，却如同惊雷。
她恍惚的想，为什么呢？
因为她先入为主，觉得女儿在外面接受了不好的教育，所以需要好好管教。
因为她偏听偏信，以为在自己身边养大的李绵绵是好的，所以遇到问题先怪林宛瑜。
她哽咽着，却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宋悦看着她这模样，到底于心不忍。
她再次叹了口气，又看向林宛瑜：“我带怀瑾先进去，宛瑜……跟你妈妈好好聊一聊吧。”
女儿受了委屈，但卢沁的模样，看着也不是全然不在乎的。
一家人的事情，是是非非怎么说得清楚呢？
毕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可选择权，在女儿的手中。
她说完这话，又摸了摸林宛瑜的脸颊：“没事的，我跟怀瑾在包厢等你。”
女人的手掌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
林宛瑜冲着她弯了弯唇，宋悦这才带着林怀瑾进了房间。
走廊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林宛瑜脸上的笑容只是一瞬，又消散殆尽。
卢沁也不哭了。
刚才她情绪有些绷不住，但她到底要脸。
何况是她理亏的。
卢沁吸了口气，擦了擦脸颊，将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林宛瑜则是看着她，问：“您想跟我说什么？”
她没有喊卢女士，但也没有喊妈。
这个态度，卢沁一颗心都沉入谷底。
她早该明白的。
从当初林宛瑜走的那一刻，他们之间，恐怕就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但她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林宛瑜的时候，带着点试探，轻声询问：“宛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家里所有的麻烦都清理掉了，你还愿意回来吗？”
卢沁的话说的直白。
她清楚的。
在林宛瑜心死之后，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了。
更甚至，在这之前，她也是明白的。
只是，她那个时候在权衡利弊。
而林宛瑜，比不上李绵绵。
听到卢沁这话，林宛瑜只是看着她，反问：“您觉得呢？”
她那些话早就说过好几次，卢沁其实也都明白。
但眼下，看着林宛瑜，还是轻声说：“对不起，晴晴。”
她对林宛瑜，总习惯性的喊晴晴。
因为林宛瑜是陌生人，李晴才是她的女儿。
不过是一个名字，但这是卢沁心里的固执。
这会儿看着人，她话里也格外诚恳：“我知道之前你受了很多委屈，当初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她看着林宛瑜，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那时候，太糊涂了，竟然让我的亲生女儿受委屈。”
现在想明白之后，卢沁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不然，怎么放着亲生女儿不相信，就相信一个养女呢？
真的是因为没感情吗？
不是的。
她深吸了口气，说：“我并不是想要推脱自己的责任，那时候，的确是被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