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夜色如墨，天上只剩下了几点星光，此刻不再闪烁，而是有些暗淡。
一个穿着单薄，有些瘦削的长须老人坐在街边，支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算无遗策”四个大字。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这四个字却让人能看得十分清楚。
这就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而且也会有一种让人不由得信服的感觉。
“这是凌晨了吧，为什么还会有算命的？”
姜彩衣疑惑不解，这些算命的不是应该在天桥上摆摊吗？
不是应该回去休息了吗？
难道算命行业也这么卷了?
个体户都开始007了？
柳真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摆摊算命的老人。
这老人身上没有什么灵力波动，就像是个普通人。
但却有一种飘然出尘，玄妙而缥缈的气质。
那老人也转头看向他们，呲牙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像是挂在天上的明月。
“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老人声音像是枯叶在摩擦，十分沙哑。
二人来到老人算命摊前，柳真直接坐下，盯着老人的眼睛。
老人除了脸看起来苍老一些，但无论是牙齿或者是眼睛，都像是一个年轻人。
甚至眼睛如水一般清澈，丝毫不见浑浊，黑白分明。
“你要算什么？”
柳真对姜彩衣说道，但目光还是停留在老人脸上。
姜彩衣对柳真这种反应感觉很奇怪，但对于老人这个算命摊，也是很好奇。
毕竟这人出现的场景或者是出现的时间，都实在是太奇怪了。
“嗯……麻烦您算一算，我弟弟在哪儿吧。”
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
如果用她的寿命，或者是她的所有身家就能换到她弟弟姜白回来，她一点也不会犹豫。
老人又是呲牙一乐，眯起眼睛，说道：
“是想用传统算卦，还是塔罗牌，或者是星盘？嘿嘿，老家伙我都会。”
“都行，能算就好。”
姜彩衣微笑着，心里却在感叹，这行业居然已经卷到了这种程度，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
老人点头，拿起了龟壳，开始不断摇晃。
摇了几下，龟壳里探出了个乌龟的脑袋，四肢也伸出，一脚踹在老人脸上，然后慢慢缩了回去。
“……”
“……”
不是，还有这么算卦的？
别人摇卦，你摇乌龟是吧。
老人放下沉寂了的乌龟，开始仰望天空，然后伸手一指：
“你弟弟啊，在天上呢。”
说完这话，姜彩衣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一瞬间，愕然，无助，绝望，所有的负面表情全都出现在她苍白的脸上。
“不，不，假的，你……”
她语无伦次，后退了几步，抓住了柳真的胳膊。
在天上，他的意思，不就是她弟弟已经死了！
怎么会……
不可能！
“别不信啊，你和他失散了得有十多年了……他叫……”
老人点了两下龟壳，说出了两个字：
“姜白是吧。”
姜彩衣瞳孔骤然缩小，算命，真的能算得这么详细吗？
甚至，连名字都能算出来！
“你，你一定不是……”
“不然你给我算一卦，如何？”
柳真忽然说道，他对这个老人也很好奇。
他有些看不透这老人。
这还是他无数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情况。
“算什么？”
老人虽然还在笑，但明显能看出他的状态紧绷了。
就像是就为了等待他一样！
“算算我下次能钓到大鱼么？”
他问的不是普通的钓鱼，而是香火的垂钓！
就看这老人，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有他所说的那种算无遗策的能力！
老人这次甚至没有摇动那个乌龟，只是又点了两下。
“你下次当然能钓到大鱼，很大，就算是你曾经那么多年，也不曾见过的大鱼。”
老人意有所指，甚至在“那么多年”这几个字加上了重音。
“那么多年？我钓鱼也没多久。”
老人听到柳真这么说，也没反驳，只是带着笑看他，笑的柳真甚至有点心里发毛。
“是啊，没多久，在咱们认识的时候，我记得你就已经开始了。”
老人的嘴越咧越大，越发的瘆人了。
噗通一声，姜彩衣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大概是在……你第一次离开原初仙界的时候？”
老人还在自顾自说着，盯着灰暗的天空，还在点着那个乌龟。
“你到底是谁！”
柳真此刻已经把全身的香火之力调动起来！
这人，到底是谁！
自己第一次离开原初仙界……
这人，难道也是真仙！
“我啊，我是天运啊玄都。”
老人摇晃着脑袋，像是在跳大神。
柳真一怔，香火之力平息下来。
天运真仙啊……
那是自己在第一个世界遇到的真仙，那时候他已经是吞噬了十数个世界，而自己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在那个世界，还是自己率先占有了那个世界，并且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真仙特性，灾厄。
而这个天运真仙，他的特性，就是全知！
他最擅长的，是用自己的全知占尽先机，或者是扰乱这个世界的布局！
自己与他的关系，可以称为敌人，但也是最平等的敌人！
不会因为你暂时的虚弱或处于危险的境地而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他也是在原初仙界无数真仙中，寥寥无几的真正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真仙！
“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他被昊阳吞了？
“昊阳顶撞了我，我毁灭了他一条手臂，但也在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天运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真，继续说道：
“没想到是你，你不会被他吞了吧，真是丢人啊玄都。”
柳真脸都黑了，被自己往日的敌人这么嘲讽，任谁都不会心情好。
“一时大意。”
“你是要强行侵占他这个最初世界？这是你报复他的方式？”
天运好奇，虽然自己的特性是全知，但对于玄都这种和自己同级的无上真仙，全知几乎是处于失效的状态。
而且，玄都这种灾厄的特性，不仅是对他产生恶意会被灾厄盯上，就算是想要探查他，也会被灾厄影响！
“是也不是，最初世界只是第一步，我要侵占的，是所有的世界，昊阳拥有的所有世界，这个最初世界只是第一步，也是必要的一步！”
柳真看着天运，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以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啊……那你觉得，我会不会也来试一试呢？对这个世界，我也很好奇啊。”
天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傲然道：
“你若是不在，我也只是来看看，但你来了，我自然也要试一试这个世界的强度。这天上天下，定然以我为尊。”
柳真扛起昏死在地的姜彩衣，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随你。”
这个世界，终于有趣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