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畅从健身房出来。
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昀和鹿悦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挨的倒不是很近，但也不远。
于是他咳了两声。
他知道彼此喜欢的两个人，会忍不住想要靠近。
所以才需要有人在旁边盯着，阻止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亲密动作。
果然，两个人听到声音，立刻坐直了身子。
鹿畅绕到沙发前面看着两个人，一脸嫌弃。
“没事就早点休息，我先上楼了。”
这个家是待不下去了，到处都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
经过下午和叶星语的事情之后，他现在有点羡慕李昀。
凭什么他就能得到一个女孩子的偏爱。
而自己却只能做个孤家寡人。
扶着楼梯，他又转过头来。
内心挣扎了一下之后，他放下了棒打鸳鸯的想法。
这天下有自己一个可怜人就够了。
何必再拽上另一个人和自己一样伤心呢。
“那个鹿悦啊，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房间休息，知道吗？”
随便嘱咐了一句，他进了自己房间。
李昀和鹿悦坐在楼下，有点尴尬。
刚刚作恶的一只脚已经缩回了毯子下面。
李昀站起来摸了摸头发。
“你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
我准备再做点题，
哦，我可以回我房间做题。”
刚刚要不是鹿畅出现，他大概已经捉住鹿悦的脚了。
后面再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
他现在需要做点什么事情，冷静一下。
把那一抹莹白从脑海里赶出去。
“我，我现在不想回房间。
那你去做题吧，
我就坐这里看看书。”
鹿悦脸上的红晕褪下，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好，你想看什么书，我去帮你拿。”
“那你帮我拿那本《春琴抄》吧。”
李昀去鹿悦书桌把书找出来，递到她手上。
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前几天韩小瑜给的卷子早已经打印出来，但他一直没时间做。
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做做题静静心。
一旦沉浸到某种事情中去，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专心做题的李昀没有注意时间，专心看书的鹿悦也是一样。
鹿畅没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就打开门看了看楼下。
看到楼下一个人做题一个人看书，他心里有点欣慰。
心想也许两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想着想着，心里又泛起酸意。
这种彼此独立做事，互相不打扰却又一直陪伴的关系，真好。
怎么他就没有呢。
《春琴抄》全文不过三万多字，鹿悦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看完了。
看之前她大概知道这书讲了一段畸形恋爱，真正看过之后却有点感慨。
大概日本作家都喜欢这样模糊不确定的叙事。
她抬头看了看李昀的背影。
心想还好自己不是那样内心里骄傲和自卑互相纠缠的大小姐。
那时候，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那个印在李昀脸颊的亲亲，也同样印在自己心里。
灯光下，李昀背影的轮廓带着点朦胧，让鹿悦感觉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
屋外还有夏虫鸣叫，屋内却静极了。
她按住自己跳动的心，拿开毯子，光着脚静悄悄朝李昀走去。
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她一下子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纸上的笔没停住，一下子划出一道长长的笔迹。
“鹿悦？”
李昀轻轻喊了声，话语间是反问，却又是肯定。
“我不是鹿悦哦，我是生姜精，你怕不怕？”
鹿悦变了个声调，捏着嗓子用夹子音说道。
李昀听后只在心里觉得好笑。
真是个记仇的小姑娘。
晚上不过逼着她喝了碗姜汤，现在还忘不了呢。
“我长这么大，
还没看过生姜精长什么呢，
不知李某可有这种荣幸，
一睹姑娘芳容？”
黑暗中，其他感官更加灵敏。
他清清楚楚闻着鹿悦身上的香味，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站在身后所传来的身体的温度。
“好一个孟浪的书生，
不好好读书，
竟还在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这般不专心，
罚你以后每天都喝姜汤，哼。”
鹿悦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却勾起了李昀嘴角的一抹笑。
“傻丫头，你是生姜精，
却罚我天天喝姜汤，
那岂不是我每天都要把你剥了皮洗干净，
放水里煮一煮。”
鹿悦先是听到傻丫头三个字，刚要发作。
又听到后面的剥了皮洗干净，顿时脸上红了。
果然男人都好色，没有一个是例外。
“你……”
鹿悦羞红了脸，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昀也没再说什么，伸出手就抓住了鹿悦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书看完了？现在肚子还疼吗？”
他笑着看向鹿悦，视线下移，又在她平坦的腹部扫过。
鹿悦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来。
在他灼灼的眼光中，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不……不怎么疼了。
对了，《春琴抄》你看过吗？”
她赶紧转移话题，坐在了一旁自己的座位上。
“没有，要不要你跟我讲讲。”
于是鹿悦就跟李昀讲起了书里的故事。
讲起那个病态又唯美的爱情故事。
书里男主是一个学徒，女主则是主家的大小姐。
两人在身份上存在巨大的差距。
可是女主是个美丽的盲女，日常依赖男主的照顾。
男主对女主的爱就像狂热的崇拜。
而女主却从不承认自己爱男主，甚至不承认孩子的父亲就是男主。
李昀听鹿悦慢慢说着。
他想起，他和鹿悦的身份也是存在巨大差距的。
虽然两个人现在是同学，可若是不在一起。
那么以后，自己也许就是她家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吧。
这种大小姐和家中学徒的爱情，必须要大小姐有某种身体缺陷才可能成真。
可是自己现在却真真切切坐在鹿悦的面前。
他和她之间，是不是也有一条天然存在的鸿沟。
穷小子和富家小姐，真的有可能出现在同样的故事里吗？
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罗斯。
他们只有在驶向末日的船上才有可能产生交集。
如果这船平安靠岸。
他和她还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