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个心思的过了一天。
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情。
吃完晚饭后，鹿悦提出想出去散散步。
鹿畅在公司忙了一天，并不是很想出去走动，他只想坐着看会书，然后运动运动之后睡觉。
鹿悦的爸爸妈妈去外地开会还没有回来。
“李昀，你和我一起去吧，这里晚上的夜景，你还没看过吧。”
面对鹿悦的邀请，李昀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个人出了院门。
一路上，蝉鸣声和鸟叫声交织不停。
山间的风时不时吹来。
白日间的燥热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夏夜的清凉。
天上星子三两点，在城市灯光衬托下依然不懈发着光。
倒是月色不错，一弯上弦月闲闲挂在天上。
李昀慢悠悠地跟在鹿悦身后。
山势和缓，一条路蜿蜒着向上，山路上也有其他夜里出来乘凉的人，大多步态悠闲，有说有笑。
以前住在一大片低矮的弄堂里，李昀只能远远看到这山的轮廓。
如今漫步其中，他才知道山中藏着如此的美景。
随着风，鹿悦身上的香味时不时飘过来。
看着她的背影，李昀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伸长两臂装作舒展身体的样子，但其实是为了拥住鹿悦的影子。
走着走着，鹿悦拐到了一条小路上。
这小路比较窄，两旁都是树，并没有路灯。
“鹿悦，大晚上的会不会不安全？”
李昀问着，赶紧跑了两步和鹿悦并肩。
“没关系的，这个地方我可熟了，前面有一个亭子，我们去坐下歇歇吧。”
果然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走到了一处凉亭里。
从这个亭子，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
李昀忽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他大半夜下班之后，实在是很累，但又不想回家。
于是就骑着他的小电瓶一路到了山脚下。
然后大半夜，一个人爬到山顶。
坐在山顶，吹着山风，看着比如今还要璀璨的灯火，累得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候他在为房子的首付发愁。
他知道这山下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
他想要靠自己的努力买一套房子。
然后给自己一个家。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家没有家人。
要不是最后时刻鹿悦的到来，他该有多凄惨。
虽然有时候他会做梦中梦，梦中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可每次当他醒来之后，就知道自己真真切切生活在一个和鹿悦相互喜欢的世界里。
想到这里，再看向山下，他只觉得灯火温暖。
鹿悦看了一会之后就在亭子里的靠椅上坐了下来，转身趴在栏杆上看着山下，交叠着两条腿。
李昀也坐下来，只是并没有和她坐在一起，而是隔了一根柱子坐在另一边。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和鹿悦解释一下。
“鹿悦，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嗯，昨天晚上是我先把你推倒的，所以不能怪你。”
鹿悦胳膊撑在栏杆上，下巴搁在上面，并没有看李昀。
“后面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
不该什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不该对你产生那些想法？可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想呢。
不该把这些话说出来？可能确实不该说，但那不是承认自己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吗。
总之，最后想了想，他还是嗫嚅着闭了嘴。
“李昀，如果我说我也想要抱抱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思想不纯洁。”
嗯？
李昀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你也想要抱抱？”
“嗯……”
鹿悦还是没有看李昀，只是低低应了声。
“我……我觉得这不叫思想不纯洁吧，
这应该是青春期的男孩和女孩的正常想法。”
李昀试图理性客观地分析一下这种行为，但是他发现这根本客观不了。
“鹿悦，我想，这应该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
所以会忍不住想要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但是毕竟我们还小，
也还没有正式成为男女朋友，
所以有些行为还是不太合适的。”
“那，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鹿悦转过来面对着李昀。
“等会回去我想和哥哥商量一下学美术的事情。
他应该也是支持我的，
那么开学后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
见面的机会少了，肯定也没机会有什么不合适的行为，
所以我现在想抱抱你，可以吗？”
看着鹿悦眼中倒映的月亮，李昀微微张着嘴，有点诧异。
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在那次他当着全班的面跟鹿悦表白以后，好像总是鹿悦更主动一点。
她会红着脸亲自己告诉她喜欢自己。
她会借口想吃葱油饼来找自己。
会因为数学补习而把自己叫来家里，让自己暑假里有处可去。
她会给自己买衣服甚至买内裤。
她记得自己的口味，知道自己的喜好，也了解自己内心的自卑和惶恐。
有人说，这一辈子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奇，最难得是遇到了解。
可李昀何其有幸，他遇到了。
哪怕这一场遇见是他用二十七年的悲惨人生换来的，他也觉得值了。
他站起来，走到鹿悦面前，张开了双臂。
鹿悦一下子跳起来，蹦到了他的怀里。
他们紧紧相拥。
天上的月儿似乎因为害羞而躲到一抹淡云后面。
少女柔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怀里。
温柔馨香的玫瑰花香萦绕在鼻尖。
李昀觉得自己是此刻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想开口打破这静谧的美好。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说给自己听。
鹿悦，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被爱原来是这样美好。
鹿悦，我爱你，虽然也许你不会愿意相信，但我爱了你好多好多年。
他感觉到眼眶中有热泪滚出。
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太过开心而热泪盈眶。
他紧紧抱着鹿悦，感受到她贴在自己胸膛。
而鹿悦此时也在听着李昀汹涌澎湃的心跳声。
虽然很自恋，但是她有一种错觉。
这颗心是为自己而跳动的。
直到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热了，他们才分开。
鹿悦撩了撩脸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红着脸说了一声：“我们回家吧。”
李昀欣然跟上。
是啊，回家。
他也是有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