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离传音入密慕容公子："他们如何把你弄成了这样？"
没有回应。
被限制住了么？
倒是司空辰也传音入密过来："兄长，若是可以，之后请为我拖延片刻。待王妃醒来，或许我有方法牵制住他。"
王妃？
刚到此处的失忆版司空离自然不知道梅利凯相关的事，但看到石桌上的女人，再结合目前几人的对话，还是猜到了一二。
于是回道："我明白了。"
子时，乃阴阳交汇之时。
梅利凯看了一眼司空离手的玉瓶："做成药酒？真是不错的想法。"
司空离看着眼前的西方人，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异样的憎恶感，并未回应，直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今的自己，虽能凭借一些肌肉记忆，将那把自己用得极为顺手的刀舞得像模像样。但在实战中，还是会平添几分不踏实的感觉。
唯有想起一切，才能回到武学巅峰，护住自己心中在意之人。
就算，那些前尘往事似乎并不愉快。
其实稍稍努力，是能回忆起一些东西的。
但。
午夜惊梦，多是满手血腥，恨溢胸膛。一遍又一遍，无比真实，仿佛就发生在前一个瞬间。
在杏国的那段时光，像是一个偷窃而来的梦境。
司空离心里明白，自己不属于那里，那样美好的生活也从来不会属于自己。
但就是想仗着记忆的这份空白，粉饰太平。
直到，自己让慕容身染奇毒。才知，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既然曾经的记忆不美好，那么未来的记忆，就由自己去争取。
药酒醇苦，记忆也如潮水涌来。
时间仿佛被拉回到在曹夫人房间内饮下"毒酒"的那一刻。
"毒酒"入喉时的心情，对慕容，对司空辰的感情，也都一一记起。
那时的自己，穷途末路。
有如这"乱雪行空"，白的刀身，洗不去的污痕。
"司空辰会背叛自己以及曹夫人，但是为了棋影阁，手握‘白月探雪’的他，会成为一个比自己这个带罪之人，更好掌门。"
直到求死的那一刻，自己才明白，自己最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下一任掌门的位置。
只是曾经的自己无比相信：只有在自己的带领下，天刀门才会走到曾经雪神山的那一步，甚至青出于蓝。
但是，一步错，步步错。
从自己以为净城试炼不过如往常那般有惊无险，仅带了一队弟子便深入虎穴那一刻开始，便从此陷入了泥潭中。
除此之外，自己曾经因为血毒所忘却的记忆，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了未明的空洞中。
不曾想，自己竟真的忘记了，从净城离开时，与慕容的忘情一吻，以及翻墙入院为自己情解血毒的蓝衣翩翩。
慕容担心自己会怨，大概也是自己因血毒丢失这些记忆后，连带着对灰袍人的恨意，一起用言行传递给了他。
其实这一切，无论是净城中自己未能坚守的心智，还是后来未能保护好的莫莹莹，都是自己造的孽。
爱上什么人，开启一段怎样的感情，都是自己的选择。
况且这些日子，慕容算是彻底与灰袍人划清了界限，自己也为他戒了药瘾。
只要自己愿意，二人便能放下一切，在杏国开启新的生活。
但是，天刀门是骨，是血。自己这样的行尸走肉，这些年，没有心中的这个记念作为支撑和滋养，根本活不下去。
还有司空辰......
想起他在给自己"神迹之花"后所说的话，司空离有些恍然。
绝无二心么？
其实司空离早已想得明白。
司空辰这些年对于棋影阁的苦心经营，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就算兄弟感情皆是错付，但司空辰绝对是个极好的继承者。
一手烂牌，却勤于扑腾。自己无视林芳雅任命司空辰为亲传弟子的调令后，司空辰依旧从普通弟子做到了阁主的位置。
就算无法使用内力，也尝试着将"快雪决"悉数领悟。
喜爱与厌恶的情绪叠加，让司空离并不反感司空辰的存在。甚至这些年隐隐期待，他是否能靠自己，重新拿起刀来。
当然，这一期待，没过几年便很快得到了应验。
"白月探雪"，雪神圣刀。
说不嫉妒是假的，但却让之后的释然变得顺理成章。
司空辰虽不善权谋，但有长老们为支撑，手握"白月探雪"，站在人心所向的阳光中，是个极美的，适合天刀门放在台面上的傀儡。
所以，面对黑虎山上的血债，司空离很快想到了：兄亡弟绍。
这些年自己所欠下的，自己用命来偿还。还不完的，便由司空辰这个曾经的背叛者来还。
让他继承自己的一切：权利，名誉，梦想，以及血债。
让他，这个被保护得极好的人，去沾染权谋的血，去站在高处，看看能否如曾经那般孤芳自赏。
这是最好的奖励，也是最好的惩罚。
药酒带着暖意以及念想到达胃部，不过一瞬间而已。
再次睁眼，司空离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另一边，苦儿将从岚国皇帝那里弄来的玉符扔给了梅利凯。
梅利凯极快地将玉符吞入口中，神色诡异。
布冯看到那玉符后脸色大变："怎么会？"
司空辰赶忙问道："前辈，那是何物？"
布冯一字一顿地道："是一枚纸镇......据说其中的龙气可定山河。若是将梅利凯此刻的状态定住......那，某种意义上，他便可算真正的天枢境。"
此时的梅利凯，似乎得到了玉符的滋养，全身上下，能量波动不断。
顺着这波动，所有神迹之花被他卷作一团，在高速的旋转中，汇聚为点点光芒。
而这些光芒，在梅利凯的操控下，逐渐汇聚为一个透明少女的模样。
毕竟是另一维度的能量变换，梅利凯就算是汇集了十分的精神，额头也冒了层汗。
就在少女的形态越来越清晰之时，一道银色的闪电骤然出现在了梅利凯身前。
梅利凯猛地抬头，风轻云淡了一夜的面容，此时终于爬上了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