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有些发怔。十多年来训练的口舌，仿佛在这一刻没了任何作用。
说是否想要离开此处，那是一定的。
只是像自己这般被灰袍人捡回的药物试验品，早没了这个机会。
慕容公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我师父他……似乎对天刀门势在必得。”
站起身来即将离去的司空离停下脚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拒绝了，你们还会找上其他人？”
慕容公子见他站住，松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这样的。”
司空离没有转身，声音发冷：“你们，这算是在威胁我？”
慕容公子拉住他：“师父他一定会这样做，但我……我走不出去，但不会让你变作我这样子。那红虫的毒，并非只有师父的药才能压制下来，还有……”
司空离想起那晚在浴池中的事，恍然大悟：“莫非你是那种体质？”
慕容公子声音越来越小：“是的，所以当初师父才把我们收集起来……学习双修之法，用来……”
司空离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了他：“你们？莫非苦儿也？”
慕容公子点了点头：“师父不收无用之人。”
“苦儿这才几岁，他也下得了手？”
司空离眉头大皱。难怪那苦儿年纪尚小，内力就如此深厚，却脸色不佳，不似习武之人。原来是被迫修行这种歪门邪道之法，如此揠苗助长，加上毒素堆叠，怕是早已毁坏了根基。
再看那慕容，蓝衣包裹下，虽勤修剑法，稍稍博博得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身姿，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蔓延的发紫血管，也无法掩盖他那一塌糊涂的身体状况。
慕容公子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收养我们不久后，师父便得大成，也没再碰过我们。因习了这魔教功法，我和苦儿的修为也能独当一面，师父便开始让我们负责起了一些事情。”
见司空离眉头紧锁，慕容公子继续道：“近来师尊忙于势力纷争，无暇管我。阿离你若不嫌我，我每个月都可来天刀门寻你。”
司空离重新坐回酒桌之前，也叹了口气：“你觉得将这毒一点点转移到你体内，便是我想要的？说吧，你师父他到底要对天刀门做什么？”
心中骤然一喜，慕容公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司空离身旁道：“按照我的猜测，这一切，和四大神器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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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辰心中想起铁三娘与自己所说的事情，心中无比纠结，是否要将这蝴蝶公子疑似与西蛮勾结的事情告诉司空离。
司空离不像好色之人，莫非，他自有其中的打算？
心中思绪翻涌，司空辰笔下的账目进度停了又停。
司空离将文书之事交予自己，或许这江湖上势力之事，自己也需为他辨别到实处。
这蝴蝶公子栖身于醉仙楼，或许这醉仙楼便是他们势力的一方据点。
想到此处，司空辰放下账目，对着一旁被自己晾了许久的美人道：“几位姐姐，可否带我四处逛一逛？”
几位美人立刻打起了精神：“小郎君想玩些什么？”
司空辰站起身来，将账目收到袖中，道：“我不喜生人，便从你们最冷清的地方开始逛起吧。和我讲一讲，你们每一个设施，大概是用来做什么的。”
舞姬们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虽觉得怪异，但一想到司空离提前压下的银票，皆是笑意盈盈地簇拥上去，为他开门：“小郎君，请。”
司空辰问道：“你们可有那种，只有当朝权贵才能订到的房间？”
“咱们醉仙楼，除了几位难以约上的花魁，其他人都没有固定的房间。尤其是是那蝴蝶公子，从来都是他下请帖。纵然是一些当朝权贵，也难得去他房中一叙。”
司空辰没想到线索居然来得那么快，当即问道：“那蝴蝶公子下的帖子，是递给什么样的人呢？”
其中一个舞姬思考片刻，道：“前段时间，蝴蝶公子皆不在京中，这个月回来，便给骠骑将军府递了帖子。”
司空辰虽了解了不少江湖势力的传闻，但此时依旧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心道：骠骑将军府？和西蛮有关么？
旁边的舞姬依旧卖力介绍着：“咱们醉仙楼，比较冷清的，便是靠近后门的位置。小郎君若是喜欢吟诗作画，便可在逢年过节之时来到此处。”
司空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关于朝中之事，司空辰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吴涯师徒二人。但此时印章已不在身上，也不知该如何联系吴云或是吴涯。
就在这时，一声女子的惨叫传来：“不！你们放开我！”
司空辰闻声看去，只见两个醉仙楼的小厮正一左一右拉着一个女子要往这后门拉入醉仙楼中。
旁边的主管怒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父亲没和你说吗？”
女子被压着匍匐到地上，看向后门旁验视银票的中年人：“……父亲，我不是货物......”
中年人不冷不热地道：“薛家好不容易才答应将女儿送过来给你弟弟当童养媳，你这赔钱货就该让出那口饭来，为家里创造一些价值。”
司空辰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走上前道：“你是要将女儿卖了，好给自己儿子买童养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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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儿追着地窖中偷跑出来的毒虫，来到了三楼，轻轻一扑，便将虫子罩进了罐子中。
正要往回走，便发现自己恰巧站在了慕容公子的房间门口。
苦儿眼珠一转，心道：这个点，师兄应该把那肥头大耳的家伙解决了吧？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确认一二再进去。
于是便从走廊的柜子中取出个杯子放到墙壁上，听了起来。
此时房间内的司空离与慕容公子正讲到要处。
只听慕容公子道：“阿离，你放心。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师父想要摧毁天刀门的计策，定是行不通的。”
苦儿微微皱眉：师兄果真是要背叛师父么？
记忆回到几日前。
灰袍人便找到苦儿：“苦儿，你可听说过嫁衣神功？”
苦儿一惊：“那个传说中能够让人破后而立的功法么？”
灰袍人道：“不错？你可想要？”
苦儿有些受宠若惊：“师尊愿意给我么？”
灰袍人将一只玉笔递给他：“自然。你们师兄弟几人，我最看好的便是你。你那慕容师兄，最近心中有异，你若发现了什么，便将这玉笔折断。待我处理完他，那嫁衣神功，以及我将来的位置，自然都是你的。”
“那师兄会怎样？”
“慕容好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会不念旧情。等你坐上了我的位置，再由你来定夺。”
苦儿看着自己袖中发紫的手臂，不过犹豫了几秒，便将那玉笔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