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异域的文字仿佛有一种魔力，待萧子仪反应过来时手指已被粗糙的石雕花纹划开了一道口子。
古墓里见血，大不祥啊！
仿佛就是要印证萧子仪心头闪过的念头，眼前一片白光大作，触碰石雕的手仿佛被黏住一般，无法动弹分毫。
“子仪，替我向白前辈问好。”
身后传来司空辰的声音，萧子仪恍然大悟，来不及回应，眼前的场景就突然大变，眨眼间，面前的墙壁已变成了之前与司空辰休整的阁楼。
但眼前的阁楼比印象中的要崭新许多，此时的时间也切换为黑夜，更不同的是，敞开的窗前正坐着一白衣女子，正捧着一块绸布，对着烛火，仔细地绣着什么。
想到司空辰的话，萧子仪向前对着白衣女子抱拳道：“晚辈萧子仪，见过白欢前辈。”
“之前也来过几人，不过都把我认作了语嫣。你这年轻人，难得认得不错。”白欢抬头看向萧子仪，语气虽然惊喜，眉目间却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冷清。
不愧是名震九州的魔女，一个眼神就让萧子仪心里一惊，仿佛所有心中的念头都被她那透如琉璃的眼睛洞察了去。
“不过我也不完全是白欢。我是她残留于人世间飞的一道残念，生活在她开辟的这个精神空间里，表达她的思想，过她此时此刻所期望的生活。”月光下的白欢仿佛一座冷冰冰的雕像，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
“精神空间？”
“没错。我在石雕里注入了自己的能量，布置了一些阵法。通过阵法选中的有缘人，便能被墙壁吸引，来到这个我故意制造的精神世界。”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问情杖’的气息，说吧，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问题有个数限制么？”
“无。”
萧子仪忍不住提出了在自己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为什么那根吓人的权杖要叫作‘问情杖’？”
白欢很简单地回答道：“因为这个权杖，让我开始了那段让我愿为之上下求索的感情。”
萧子仪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听闻魔女一生未嫁，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能让她放在心头。
虽然面前这个不能与白欢本人相提并论，就像一个有问必答的AI，但这种八卦问题问出来，似乎也有些失礼。
就在萧子仪打算问一些正经问题时，二人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白姐姐，我切了些甜瓜，你要吃吗？”
只见一个白发黑裙的少女推门而入，手上捧着一个果盘，笑意盈盈地向二人看来：“又有客人了。你是要来问‘连盛蛊王’的事么？我可是蛊王哦，你问我就好啦。”
蛊王？那个把大半个九州大陆吓破胆的蛊王令狐？
蛊王在剧本中并未正式登场，对她的个人特征描写很少。把整个剧本翻烂也只知道蛊王出身于南疆令狐一脉，终年一身黑袍，在毒谷中自立山头，恶名能与当年的魔女白欢相提并论。
所以在萧子仪的想象中，蛊王的黑色衣袍里，应该是个一脸桀骜不驯的古怪老头，或许还是个独眼。
直到看到石雕的时候，萧子仪才猜测，传说中一身黑袍来时无影去时无踪的神秘蛊王，或许是个女子。
没想到猜测竟是现实，还极具割裂性。
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白发小萝莉，萧子仪很难把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和那个恐怖故事的标配主角联系到一起。
虽然心中一阵惊涛骇浪，萧子仪还是一脸恭敬地向前行礼：“见过令狐前辈。”
蛊王笑嘻嘻地递给萧子仪一份甜瓜：“你不用那么客气。这里虽然是我的地盘，但既然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与我们算是有缘。边吃边聊。”
见蛊王如此平易近人，萧子仪也不推脱，将甜瓜接了过来：“多谢前辈。”
白欢看着手上绣了一半的绸布，又看了一眼蛊王端过来的甜瓜，似乎有限犹豫。
蛊王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自己拿了块甜瓜递到她嘴边，另一只手拿着果盘抬到她下巴旁防止汁水低落：“我喂白姐姐就好。”
看向蛊王的白欢，神色明显比先前柔和许多，很是自然的接受了蛊王的投喂。
什么情况？不是说蛊王与魔女关系不好，一见面就要大战三天三夜吗？
这个“姐有情妹有意”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想起先前白欢说的话，萧子仪捧着甜瓜，看向二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瓜田里的猹，吃到了这个世界历史中的惊天大瓜。
~~
司空辰看着僵直立在墙壁前萧子仪，沉思半晌，向他的后颈插入了两根银针。
不过片刻，萧子仪便向下瘫倒在地。
司空辰想要接住他，但也并没有什么力气，与他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咳出几口鲜血，司空辰面色惨白地蜷缩在萧子仪身旁，艰难地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倒出几枚药丸一口吞下。
司空辰是懂医术的，甚至可以说是什么精通。在阁楼中醒来后，司空辰在自己身上诊断出了一种体征：一种将死之人的体征。
这几日，司空辰一直在背着萧子仪服用这种消耗元气强行提升自己身体状态的药物。整个人看起来与往常并无区别，似乎只是体力要更差一些。其实内里已经到达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如今虽已是夏日，但司空辰却浑身冰冷。先前在池边将外袍脱下，在这地宫中，只着一件中衣，让如今就靠一口药吊着的司空辰如坠寒冬。
蜷缩在萧子仪身边，靠着他的体温稍微安稳地不知半睡半醒了多久，比前几日多了几倍的药物终于起了作用。
司空辰轻轻抚过萧子仪的紧闭的双眼：“若我真的化作‘饲蛊池’的一滩血水……求你莫要因为这件事怨我。”
话落，司空辰一脸决然地起身，回到池边，将最后一层衣物脱下。
水花溅起的声音在地宫中仿佛引来了无数回声，就像“饲蛊池”中无数毒蛊引发的躁动。
新的一轮弱肉强食开始，究竟会谁吞噬谁，谁成为主宰，谁又成为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