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宗众人见望月宗宗主江卓善亲临,不顾周身被江遗玉炸出的伤,齐齐起身行礼。
江卓善金冠华服,看清现场情况后颇为不悦地瞪了江遗玉一眼,挥手将淮水宗宗主从牌匾下救出来。
钉穿身体的长剑被猛得抽出,淮水宗宗主啪叽一声,倒在自己流的血泊中,浑身血污没有半分修士模样。
淮水宗弟子见状忙上前给宗主止血疗伤。
江绣锦听到江遗玉悔婚的消息,立刻和父亲御剑到此。
她并未有多着急,只当是淮水宗哪里怠慢了她这个脾气火爆的堂姐,惹得她一时说出气话。
毕竟,江遗玉对秦伯淮的“爱”是她亲手种下的,就算要了江遗玉的命,她都不会放弃“爱”秦伯淮。
江绣锦丝毫没考虑过江遗玉会“变心”,只认为江遗玉是故意惹事逼望月宗过来帮她撑排场,所以她一个望月宗弟子都没带来。
她就是要告知各大仙门,江遗玉已经被望月宗放弃了!现在望月宗的大小姐只有她江绣锦一人!
直到看到秦宗主被江遗玉钉在牌匾之下,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江遗玉爱秦伯淮如命,怎么会真的伤了他爹?
正疑惑着,便见那个身着嫁衣的女子转过身来。
江绣锦呼吸骤然一滞!
江遗玉竟然掀了盖头,不戴面巾帷帽,就这样将容貌展示人前!
明明遮掩了十几年,今日怎么不遮了?
江绣锦看着江遗玉眉间的赤色莲花印记,暗暗嫉妒出神。
她自诩容貌不差江遗玉几分,偏偏江遗玉生来额间便有那抹赤色莲花印记,妖艳非常,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在江遗玉这朵妖艳红莲面前,江绣锦寡淡如白水,毫无滋味。
江绣锦看到众人对江遗玉容貌的痴迷,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美貌的好处,她最为清楚。今日断不能让江遗玉凭借那张脸逃脱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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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淮水宗弟子忙乱之时,江绣锦也急忙上前,扶起右臂鲜血淋漓的秦伯淮,心疼道:“秦公子,怎么伤得这般重?遗玉姐姐下手也太狠了。”
秦伯淮看到思慕多年的江绣锦如仙女般降临,带人救他于水火,眼中的爱慕聚成汪洋大海。
绣锦甚至不嫌弃他此刻的狼狈,亲自上前来扶他!
秦伯淮强忍身体的不适,含情脉脉道:“无碍,绣锦小姐不必担心。”
江绣锦嘴角一沉。
江遗玉闹成这样,今日婚肯定是结不成了。她现在要听的可不是不必担心这种话,她要秦伯淮站出来指责江遗玉的暴行!
就算不能立刻把江遗玉这个贱人嫁出去,继续搞臭她的名声也不亏。
江绣锦继续“心疼”道:“明明是姐姐自己闹着要嫁给秦公子,今日却出尔反尔,秦公子又做错了什么呢?姐姐脾气一向不好,绣锦在这里代姐姐向秦公子赔罪了。”
秦伯淮见江绣锦这样放低姿态来向他道歉,顿时满眼心疼,对江遗玉的愤恨又深一分。
他刚想安慰美人,就被江遗玉打断。
绛珠看着江绣锦一身雪白的纱裙沾染到秦伯淮身上的血污,二人相互搀扶,好似一对苦命鸳鸯。
她嗤笑一声:“绣锦妹妹对秦伯淮可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要嫁他的人是你呢!”
江绣锦闻言,扶着秦伯淮的手一僵,想立刻甩开却又忍住了。她还需要秦伯淮帮她谴责江遗玉,小不忍则乱大谋。
江绣锦细长的眉一蹙,楚楚可怜道:“姐姐何苦污蔑妹妹名声?在场谁不知道姐姐为了嫁给秦公子,做出众多有辱望月宗门楣的丑事。就算如此,爹爹还是疼着你,亲自为你向淮水宗洽谈婚事。姐姐不能一朝后悔,便将自己做的糊涂事往妹妹身上推呀!”
好重一股子茶味儿!
绛珠并不讨厌绿茶,相反,当了这么多年的神仙,她最喜欢的就是和不同性格小仙子贴贴。美女谁不爱啊!
但眼前这朵沾屎的绿茶真是脏了她的眼!
绛珠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指了指四周一圈人:“我可没胡说,眼见为实啊!在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仙门虽没有男女大防,但像绣锦妹妹你这样不顾脏污上前照顾‘前姐夫’的女子属实不多。
既然妹妹连秦伯淮失禁都不嫌弃,我看今日这婚事照办好了,新娘子就换成绣锦你来当!如此两宗和睦,皆大欢喜!”
秦伯淮听到绛珠如此说,满眼憧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点头。
他仰慕绣锦小姐多年,就算江遗玉比绣锦貌美又如何?他依旧只心仪纯洁善良的绣锦!
江绣锦听到“失禁”二字后,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看着江遗玉嘲弄的神情,她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催人欲呕的恶臭。
江绣锦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她花费万金的翡翠东珠绣鞋正踩在一滩不可名状的黄色脏污中……
粘稠恶臭……
江绣锦尖叫一声,跳着跑开,反手将秦伯淮推倒在地。
秦伯淮再次倒在自己制造的污秽上,看着江绣锦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心从云端跌入谷底。
绣锦……嫌弃他?
绛珠好笑地看着江绣锦逃回江卓善身后,不顾礼节形象,将脚上的翡翠绣鞋脱下来砸了个粉碎。
江卓善心疼女儿,目光不善地看向绛珠:“遗玉,你今日悔婚有错在先,又出手伤人罪加一等,现如今还戏弄你妹妹,是我平日太过纵容才将你养成如此是非不分的性子!你现在立刻给淮水宗和绣锦道歉,再回惩戒堂领罚。”
道歉?领罚?
多么陌生的词啊。
绛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发髻上的珠翠微微作响。
她曾经炸翻九重天的宫阙,天帝都没罚她,这等无知小修竟敢让她领罚?
这年头不要命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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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珠抬手,从江卓善手中夺回她的佩剑。
长剑飞回身边,她并不着急去握,反而是两指捻着帕子搭在剑柄上。
确定不会沾到什么脏东西后,瓷白如玉的五指这才隔着帕子缓缓握住剑柄。
佩剑方才被江卓善拿过,她嫌脏。
江卓善看着江遗玉的动作,脸都气绿了。更令他震惊的是,江遗玉只有金丹后期的修为怎么能从他元婴大能手中夺回佩剑?
是运气?还是她那柄佩剑开灵认主了?
“悔婚?伤人?戏弄江绣锦?”绛珠冷笑,身形未动,长剑在手中挽出几招漂亮的剑花。
旁边的秦伯淮唯恐被剑气波及,在一片污秽中连滚带爬地向后逃。
绛珠剑气所及之处,皆留下十余寸深的沟壑。
这一手剑术又引得围观众人暗自惊叹。
绛珠缓步朝江卓善父女走去,握剑的手臂垂下,剑尖在青岗岩的地面上拉出一串火花。
“第一,江绣锦一看到秦伯淮就像苍蝇看到屎,直接扑上去,我戏弄她什么了?没拦着她去踩屎吗?抱歉,本姑娘今日没心情多管闲事!”
“第二,秦宗主既然带人拦路,不是他伤便是我伤。二叔的意思是,我不该出手反击,只能乖乖站在这儿让他们强行绑了我成婚?我好歹也是望月宗的长老,望月宗的脸面二叔不要,我还要!我若不出手,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宗门都能欺负到望月宗头上来了?”
“第三,我为何悔婚,想必二叔和绣锦最清楚。把我送走,我爹生前留下的财物便全是你二人的,这么妙的算盘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绛珠这一串劈头盖脸的责问让江卓善和江绣锦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直接冲上来捂嘴。
围观宾客皆是些小宗门修士,修为不高,消息最是灵通。
此刻他们满脸吃瓜的表情,一个个把耳朵伸得老长,已经摩拳擦掌要将今日见闻铺满整个修真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