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我爸傻啊?我们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四百块钱,你十六岁了,靠家里吃喝拉撒,这钱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张鸿飞被激动的情绪控制着。肩膀耸动、身子摇晃。
“鸿飞,你怎么这么激动,先听孩子说话,别吓着他。”
秦玲见张恒逸脸色发白,以为他被张鸿飞吓到了。
“鸿飞,你不能这么无凭无据地对孩子发火,至少给他说话的机会。”
范华也对张鸿飞说了一句,看起来也不好看,但他已经后悔刚才对秦玲的喊叫,所以没有再反驳。
“小逸,你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都不撒谎,告诉妈,这钱是怎么来的?”
范华语气很温柔地望着儿子,说完还轻轻地抚摸了他的头。
“爸,这钱是我自己挣的,如果不信的话,明天你可以去发哥通讯店问问老板王发,这八千块是他给我的工资。”
“发哥通讯店?”
“步行街那家?”
秦玲最先反应过来,虽然她对BP机不了解,但是她听邻居的小媳妇说过。
“对,就是那家店。”
张恒逸原本打算编个别的理由,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张鸿飞不容易被糊弄,随便说个理由恐怕他是不会用这八千块钱的,那么他的苦心就白费了。
“为什么他要给你工资?你一个小孩子,能生产出BP机吗?”
所以,对于张恒逸的解释,张鸿飞千万个不相信。
“我懂得组装BP机,虽然不会生产。
我从小看爸爸修电路,修电视、收音机、电风扇,产生了兴趣,
后来跟马俊去西关街,看别人组装bp机自学了一些。
发哥通讯店的发哥招组装BP机的人,我就去了。
我靠自己技术赚钱,爸爸从小教育我要正直,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呢?”
张恒逸的这段话有些虚假,马俊是他的发小,他爸马家民在西关街开五金店。
张鸿飞并不怀疑他们的关系。
至于他在哪里看到维修BP机的,张鸿飞查不到。
西关街的维修点换来换去,找那些四轮推车的人都找不到了。
张恒逸一说完,三个人都放松了口气。
“即使你会维修BP机,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吧?”
“当然不可能,我替发哥组装一个BP机,他给我200块钱。
发哥知道我们急需钱,所以先预支了一半。
我以后再慢慢还他。”
张恒逸撒谎,但他看起来很镇定,没有任何破绽。
他知道,不能说他们合伙,这个谎很难圆。
他会组装BP机的事还能解释得通,但如果说他认识能提供组装件渠道的人,那就太离谱了。
“不行,明天就把多出来的钱送回去。
家里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用不着你出去赚钱。
明天把钱还了,就不许再去了。”
张鸿飞脸色严肃。
虽然觉得这事有点怪,但他知道张恒逸的脾气和性格,可能有些调皮,但本质正直。
而且张恒逸喜欢鼓捣这些东西,这是事实。
他脸色难看,大部分原因是觉得自己无能。
他是家里的主人,却让年老的母亲一直操劳,让妻子过早憔悴苍老,让本应无忧无虑的儿子为家庭奔波。
他自责,他惭愧,他觉得愧对家里的每个人。
“爸,您常说,做人要讲诚信。
答应了别人的事,哪怕再苦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我答应了发哥,一定会帮他组装完剩下的那些BP机,至少要完成这八千块钱的活儿。
至于以后,我会专心念书,再也不干这些了。”
张恒逸知道父亲此时的想法,也知道如何说服他。
“妈,奶奶,请你们劝劝爸爸。
家里除了高利贷,还欠着亲戚的钱。
我昨天听到二姑的话了,表哥要结婚,二姑来要钱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不能因为我看病需要钱,就耽误了表哥的婚礼。
还有,家里欠了这么多钱,你们表面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很着急。
我们现在能偿还这些债务,为什么不做呢?”
张恒逸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秦玲和范华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