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号0788，叫我老魏就行，领导您去哪？”飞行员大声问。
“靶场！”宋河道。
飞机微微倾斜，开始转向，片刻后恢复水平，加速在茫茫戈壁上空飞驰。
宋河东张西望，远处许多地方能看到大浪一般的沙尘，一股一股贴着地面滚动，若在平地上看只是杂乱无章的飞沙，但空中俯瞰，沙子却非常清晰地勾勒出风的形状。
后方的若羌基地也不时被小股沙尘袭击，但基地外围的绿植尽数拦了下来，像碧绿的舰船外壳挡住阵阵波涛。
老魏在前面一边飞，一边话痨：
“我在这干半辈子了，载过的领导不少，您这么年轻英俊的还是头一次见！”
“科研领导的趋势越来越年轻，最早是些土埋脖子的老头搞研发，然后是秃顶中年人，后来航天那批主帅才三十来岁，如今还有您这么年轻的，人才辈出啊！”
“这飞机颠不颠？还比较稳是吧？我这架型号新，是油电混合的，可以烧油，可以用电，现在是电动模式！”
“等会儿到了靶场，您手机上会收一个服务评价，劳烦您给我点个五星好评！”
宋河心说好家伙，聊了这半天，原来最终目的是这个？
“你们飞行员工资待遇怎么发啊？”宋河问，“我给五星好评，你们就有奖金对吧？”
“对的！我们就是空中出租司机，每个月一万五底薪，剩下的奖金计次！”老魏解释，“拉一趟货给二百，拉不同等级的领导也有钱！”
“不同级别多少钱？”宋河好奇。
“Ⅰ级项目带头人是400块，Ⅱ级1000块，Ⅲ级2000块，Ⅳ级3500块！”老魏道。
“Ⅴ级呢？”宋河问。
“没见过Ⅴ级！”老魏道，“不光我没见过，我同事们也没见过Ⅴ级项目带头人，大概那种级别很难升上去，也可能那种级别的领导不会坐我们的小飞机。”
说完，老魏可能感觉有点不妥，又补了一句，“您一表人才，将来肯定能当Ⅴ级项目带头人的，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宋河干笑了两声，Ⅴ级太遥远了，每一级的积分都需要翻倍，猴年马月才能到那种层次？
短暂的飞行，前方的戈壁滩出现了一条裂缝。
飞近了，才看清裂缝实际上是一条溪流，水流少的可怜，仿佛随时会被太阳蒸干。溪岸覆盖黄绿色的不知名小灌木，靠稀薄的水汽苟活。
宋河想起自己要藻的时候，有个姑娘坐飞机来河边挖了藻，难道就是此处？
飞机沿着断断续续的溪流一直向前，终于一片绿洲出现！
绿洲是一大片树林，中间围绕着几座洁白建筑。
绿洲之外，全是像帐篷一般支起来的半透明塑料布，密密麻麻铺展开上千个，犹如营帐连绵。
宋河认得那种东西，是一种简易集水器，空气湿度变化时，大量水珠会聚集在塑料布上，看似稀少，但一块塑料布收集的水就够一个人好几天的饮用量。
溪流伸到绿洲里，消失了，或许溪流其实是人造的，水源全靠营帐连绵的塑料布。
绿洲边缘有简易机场，老魏和塔台沟通了一下，对准跑道落下去。
飞机停稳，舱盖掀开，有机务把扶梯推了过来，示意宋河下机。
“你们一天能拉多少活儿？”宋河解开安全带起身。
“我们对收入要求不高，一天能拉一位Ⅱ级，就心满意足下班睡觉了！”老魏说。
“那晚上九点你可以来拉我，现在我是Ⅰ级，到晚上我就是Ⅱ级了。”宋河说完，匆匆下机。
机舱里，老魏表情错愕，晚上就Ⅱ级了？开玩笑还是真的？
……
十分钟后。
宋河站在一栋占地巨大的双层白色建筑前，抬头看大门两侧的牌子。
【若羌附属基地测试靶场】
【若羌轻武器测试工作组】
和军工镇五花八门的假牌子不同，这里的场所全是真牌，字写的斗大，毫不做任何掩饰。宋河猜测可能有两种原因：
一来这里人迹罕至，能飞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间谍混进来的概率很小。
二来枪支在装备序列里的重要性非常非常低，部队沉迷于科幻大家伙的研发，精力很少分到枪上来。有时间拼死拼活把步枪射速提一倍，直接舰炮上陆不香吗？
门口有刷卡机，宋河掏出蓝色证件，啪地一贴。
片刻后，大门打开。
开门前，静悄悄听不到一点声音，开门后，砰砰乓乓的枪声密集地传出来，像是屋里正在激烈交战！
瘦高的青年走出来，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脖子里挂着抗噪耳机，脸上护目镜。
“宋河对吧？有失远迎！”青年热情伸出大手，“我是翁良工！金陵理工的研究生，空高杰和我说起过你，说你实力非常强悍，没想到你都当上项目带头人了！我还差两万多分！”
“翁哥好！我只是沾了点运气！论造枪的行家，还得是你们专业！”
宋河和他大力握手，翁良工手掌上一层厚茧，显然是攥枪把子的手。
翁良工带着宋河进门，先是一间更衣室，里面是各种尺码的漆黑作战服，宋河换了一身，上衣裤子全是兜，每个兜都能塞弹夹，隐隐有股枪油味儿。
墙角是护目镜柜子，最上面摆了一副样品，一枚子弹头卡在镜片中间，警示工作人员必须戴护目镜，以免炸膛时眼珠子不保。
宋河血流加速，事到临头竟还有些紧张，挑了一副护目镜戴上，走出更衣室。
“宋兄今天来，主要想玩什么枪？”翁良工问，“手、步、冲锋、霰弹、轻重机枪都有，各国枪支市场能见到的货也基本齐全！”
“都玩一遍吧！”宋河兴奋，“除了打靶过过瘾，我还带着任务。”
“任务？”翁良工诧异。
“你这有什么项目，能让我今天赚上两千积分？”宋河问。
“项目倒是有一个，上万积分，但你想一天内完成不可能啊！”翁良工道。
“很难？什么项目？”
“改进遥控式车载机枪，那玩意儿复杂的很，枪械结构要改，供弹系统要改，供电系统要改，遥控程序要改，至少得花一星期才能入门！”
“我们忙一个月了，才搞出一把样枪，性能差劲的很。”翁良工语气沉痛。
宋河笑了笑，“劳烦翁兄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