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糖馒头,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辗转,姜皎仿不曾察觉到赵逢云愈发的急切,慵懒地半垂下眼,一手糖馒头,一手参茶杯,时不时和楚赢霜降聊上两句,倒是相当的悠闲。
胖子眼珠一转,懂得了姜皎的意思,他同样想要探一探赵逢云的耐心,想瞧这位公子哥,能为了小蛮忍到什么时候,才肯稍稍放下一点颜面。
“小老板,你找来的这些娘子军,可真是本事不小啊!”
本想随意转移个话题,但胖子猛然想起了正事,当即兴奋地一拍大腿,连声赞个不停:
“我今个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的,她们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比男人们差。虽力气差了些,但姑娘们是真不休息,满头大汗的也不说停下歇一会儿,忙的热火朝天的,效率高的吓人。”
姜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眸底有欣慰闪过,面上仍做出平淡之态,道:
“世道艰难,女子更为不易,她们比任何人都懂得机会的降临,是多为难得一件事,自不会轻易放开手。”
“真厉害...我今个算是服了,之前还担心姑娘们,会不会喊累喊屈不能吃辛苦,结果她们靠真本事,狠狠打了我的脸呢!”
越说越是激动,胖子一只脚踩上了凳子沿,同时高高竖起大拇指,控制不住嗓门,嚷嚷道:
“你们是没看见,那些男人见了姑娘们猛虎下山似的,一个赛一个的能耐,都看傻眼了!”
顾不得一旁赵逢云幽怨的眼神,胖子说的唾沫横飞,全然将自家焦心的兄弟,给抛在了脑袋后面。
“他们还有一些人,总是时不时找着机会偷懒,现在一看店里面的活儿,缺了他们谁根本就无所谓!怕被姑娘们顶下去,也跟着更加卖力气了,估计以后都不会有谁再敢偷奸耍滑的。”
“好厉害!”
姜弃听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跑去逐月楼,见识一下这些各个身怀本事的姐姐们。
拍了拍他的脑袋,胖子缓了一口气,最后感慨了句:
“等以后我的铺子要改建,也得请这些姑娘们。”
“是是是。”
赵逢云胡乱应和两声,生怕胖子再继续方才的话题,清了两下嗓子,他用眼神暗示姜皎未果,只能无奈开口道:
“小老板,你方才到了一半没说完的,可没忘了吧?”
见他终于忍耐不住,桌上众人皆忍俊不禁,连素来没有表情的霜降,嘴角都悄悄上扬一寸。
“我是想说,现在天头冷,路不大好走,许是等信送到西域时,小蛮人已经到了京城。”
姜皎借着端茶杯的动作,掩住了面上的笑意,徐徐道:
“她离开前说过,会再来的。你忘记了吗?”
“我...”
以赵逢云的才智,如何能意识不到,自己是被眼前这帮人联合在一块,狠狠耍弄了一番。
偏偏即使知道是圈套,挂了名为小蛮的鱼饵,他也唯有硬着头皮钻进去,这一条路可以走。
心下愤懑的紧,赵逢云看了一圈,不敢和楚赢霜降发作,亦没本事去惹姜皎,更不会没品到,去欺负姜弃这个小娃娃。
绕到了最后,只剩下个胖子。
赵逢云吸了口气,用扇子柄去敲他。
“行啊你,是不是兄弟?”
胖子左扭右扭地躲开,仍在回味赵逢云别扭的脸色,笑嘻嘻地反驳:
“就是兄弟,我才推你一把呢。还装不在乎,等小蛮姑娘来了,你再这幅死样子,估计人家过一段时日,都要忘了你姓甚名谁!”
“我...”
一张白面书生样的面容,随着胖子的话红了又白,赵逢云张了张嘴,半天反驳不出一句。
现在要解释,他对小蛮并无其他,仅为友人间的寻常情谊,未免太迟了些。
况且即使是说了,众人也不会相信。
反而会笑的更加快活。
实在待不下去,赵逢云一甩袖子,十分干脆地选择跑路走人,仅留气急败坏的一句:
“随你们怎么想!”
“挺大个人,还害羞上了呢!”
胖子的笑声几乎要震破云霄,连带着其余人看向赵逢云的视线里,也多了好些打趣的意思。
本想就此离开,省的这些厚颜无耻的,再继续没完没了的拿他开玩笑。可当走到门口时,赵逢云脚步一顿,忽觉得不能让他们痛快了,暗暗琢磨了一圈,他回头一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的事先不急,祖母现在最惦记的是楚哥,现在正盼着楚哥能寻个心仪女子,好安顿下来过稳当日子。”
果然,他这话一出,姜皎唇角弧度顿敛,恢复了寻常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咬起了糖馒头。
楚赢如何能察觉不到她的变化,桃花眼眯了眯,他道:
“既然你如此惦记我,我也该为你多考虑些。等下我差人去送信,到殷家人来时,你即可赵子妄一并前去接待。”
“不不不!”
深知楚赢一句话,能轻而易举改变自家祖母的心意,赵逢云连连摆手,可谓是悔不当初。
他心想着怎就忘了,若让姜皎有一分的不痛快,楚赢能予回成百上千的苦楚,让他捏着鼻子全数吞进肚子。
“莫要当真,我随口开个玩笑罢了,楚哥万万不要急,最好在逐月楼当一辈子跑堂。”
吸了吸鼻子,赵逢云不敢再继续耽误,瞪了一眼胖子后,转身逃一样的跑走了。
“哪有人愿意当一辈子跑堂?”胖子嘀咕了句,又轻着嗓子,意味深长地道:“最起码,也得向上想一想吧?”
“跑堂挺不错的。”
楚赢语气淡淡,为姜皎换了一杯微烫的参茶,桃花眼自然落在她身上,如随口一般,轻飘飘地降下一句:
“只要小老板不嫌弃,一辈子留在逐月楼做个跑堂,又何为不好呢?”
一口参茶卡在喉咙,呛得姜皎面庞通红,向想要帮忙的楚赢摇摇头,她边咳嗽着,边一路逃似的闯进厨房。
霜降起身跟上,姜弃也紧忙跑过去,胖子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忽发现整个正厅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冷风吹过,他搓了搓手臂,面对着一桌子空碗碟,决定去找赵逢云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