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什么心?”
“都行。”赵逢云眯着眼,笑的意味深长,“蒸煮烹炸,反正出自你的手,再加上有实意作佐料,味道自差不了的。”
这才明白他暗搓搓的表达的意思,姜皎瞪过去一眼,没好气道:
“这么喜欢的话,赶明个你做一份,让人送到西域,给小蛮也尝尝少爷的手艺。”
“好好好,算我说不过你。”
一提起小蛮,赵逢云顿时毫无抵抗之力,连连摆了几下手,不敢再招惹她了。
马车绕开赵府正门,停在侧方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外。
赵逢云率先跳下了马车,左右张望一圈后,忽用力咳嗽了两声,提高了嗓门,莫名其妙地道了句:
“她来了。”
不知他在发生了疯,姜皎疑惑地瞥去一眼,不等瞧清楚赵逢云的神情,倒是先见得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边,戴着一顶斗笠,着最为寻常不过的粗衣布衫,袖口挽起一寸,露出小麦色结实的手臂。
分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姜皎却睁大了眼睛,低声问:
“你怎么来了?”
“小老板,你的意图,连我都能猜得到,更何况是他了。”
赵逢云推开侧门,边鬼鬼祟祟地迈进去,边道:
“祖母人虽好,可事关我的婚事,是绝不会轻易松口的。你不想他冒风险,他也不愿意让你一人,去面对为难,即使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门关紧,四下见不到半个人影,然虽是自家府邸,赵逢云依旧放不下心,连连叮嘱:
“小心点,我家府里面,可是藏了不少的蛇虫鼠蚁,一双眼睛时刻寻着我呢。”
姜皎默默点头,既然楚赢已经出现在此,那在多问什么,已是没有意义了。
楚赢走在她身侧,忽轻声道了句:
“抱歉,我不该瞒着你。”
“是我要道歉才对。”姜皎摇摇头,心里没有丝毫的怪罪,反而是隐隐有些愧意,“我没有问过你的想法,擅自替你下了决定。”
“但我很高兴。”
抬起斗笠的一角,露出楚赢潋滟的桃花眼,眸底噙着几乎要溢出的柔情,他牢牢注视着姜皎,道:
“我亦十分愿意,你能替我做决定。”
姜皎眼睫颤了颤,耳垂浮起淡淡的红,避了他的视线,她略带急躁地伸出手,重新压低了他的斗笠。
“藏好。”
“我的事情,无论大小轻重,你若能可参与其中,我自荣幸之至。”
楚赢低沉的嗓音穿过斗笠,落进姜皎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像被长了乳牙的毛团,轻轻咬住了心口。
不等她回身,他又道:
“你能不和我生分,比什么都好。”
“那个,我还在这呢。”
赵逢云余光瞄见姜皎,连走路都开始顺拐,强做出的镇定,眼看要掩饰不住,他抚了抚额,嘀咕道:
“至少先把我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你们回去爱说什么说什么。就在前面了,你们先等等我,我带祖母过来。”
推开一扇门,让姜皎楚赢稍等片刻,之后他便匆匆离去。
姜皎虽缓和了些,却仍不知该如何面对楚赢的好,干脆和他隔开几步远,装作对房间很好奇的样子,来回四处打量。
青帘画卷俱全,除了有些冷清外,倒不失为一间装点上佳的书房。
视线扫过墙面上的画,从无数精妙的大家笔迹,落至角落里,明显画技生疏的一副。
绘的应是牡丹图,只是寥寥几笔歪歪扭扭的线条,不仅没有富丽的神韵,反而显得有些好笑。
“赵逢云小时候画的。”
楚赢忽然出声,姜皎猛地回过头,却没想他也正好上前,意外之下撞了个满怀。
鼻尖磕上他坚硬的胸膛,酸楚瞬间上涌,眼中浮起朦胧的水雾,姜皎踉跄着后退,捂着鼻子半天没能恢复。
“姜皎!”
楚赢一时心急,竟也忘记了分寸,追过去俯身握住她细瘦的腕,轻声细语地道:
“没事吧?让我看看。”
“没...”
姜皎的嗓音有些闷,其实痛意本就微薄,此时更是散去了大半,唯独泪花未散。
不属于自己滚烫体温,沿着袖口处的布料,一点点刺入肌肤,她有一瞬间的怔忪,在贪恋感泛起前,当机立断道:
“赵逢云应该快回来了。”
楚赢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意识到失了态,他慢慢松开手,重新退回到最规矩不过的位置,应说:
“是差不多了。”
他话音落下不久。
门前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跟着,有赵逢云故意提高的嗓音响起。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和祖母进去观赏画作,暂时不要来打扰。”
随着房门被推开。
老夫人率先迈过门槛,未曾留意到姜皎楚赢,而是待地赵逢云关上门后,回过神既无奈又宠溺地道:
“做什么呀?神神秘秘的,你对画艺一道,不是没什么兴致了吗?怎还带我来,看你小时候画的小花小草了?”
“哎呦,我的祖母,儿时的事可莫要再提了。”
被提起了曾经的丢人事,赵逢云紧忙摇头,生怕老夫人说的更多,让姜皎听了笑话去。
“祖母,我带你过来,实际上是有个人,想要让你见见的。”
“什么人不能正大光明的见,还要偷偷摸摸的...”
一句话没说完,老夫人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当她定睛望去,见到了取下斗笠的楚赢时,当即身体一颤。
“你..你...”
楚赢主动迎上前,温声道:
“赵老夫人,多年不见了。既是赵家的宅邸,再者我已是一个死人,无需再多客气,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
“这...这哪里能行呢?”
赵老夫人眼眶含泪,抓住楚赢的手,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颤声道:
“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又有你娘在天上护着你,你是绝不会有事的,怎可能会不明不白的战死沙场...”
她口里说出的每一个字,但凡落到外面去,都会掀起一阵足以颠覆大越,使得朝堂动荡,人心难安的惊涛骇浪。
但此时站在书房内的几个人,却仅仅是面露悲色,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