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么不忍心呢？
姜皎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和姜听荷在什么时候，有了多深刻的交情。
她们之间，好像不在乎彼此的死活。
“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喜欢留在逐月楼。”
给了个不算委婉的回答，姜皎歪了歪头，忽然加快了语速，飞快地说：
“如果你没其他事，也跟我的跑堂聊完了的话，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胖子，送客。”
“得了！”
根本不给姜听荷反应过来的机会，胖子摩拳擦掌地上前，咧嘴露出个凶恶的笑，故意粗声粗气地威胁：
“两位姑娘，你们不想被人看到，被扔出门满大街乱滚的惨状吧？”
华儿被吓了一跳，姜听荷倒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原位，脑筋飞快地转动，她记起姜皎的名门，不由勾起了唇角。
在胖子距离她只剩下一步时，她忽然道：
“银子，我可以给你银子。”
唇角挑起一抹自得的笑，姜听荷紧紧盯着姜皎，一字一顿地问：
“你想要多少？五百两？还是一千两？不管是多少，只要你开口，我一定能给你奉上。”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她连五百两银子，都要拼拼凑凑，现在上千两都不眨眼睛。
猜到姜听荷八成回去威胁大夫人要银子，即使姜皎狮子大开口，她也能拿得出来。
胖子停下脚步，想着小老板最爱的银子被摆在眼前，再加上数额不限，莫说是姜皎了，换成是他都会忍不住心动。
但奇怪的是，在姜听荷在话音落下后，大堂竟陷入了久久寂静无声。
姜皎半垂着眼，不让眸底的情绪泄露分毫，没有人知晓她心里的想法，仅能听见一道坚决的嗓音：
“不。”
抬眸看向姜听荷，她一字一句地道：
“我现在，不想赚钱了。”
姜听荷一愣，本以为拿出银钱作为诱饵，姜皎一定会上钩，只要她肯随同一起前往寺庙祈福，那么楚赢也定会一起。
可姜皎竟然拒绝了。
她不是最贪婪的脾性，为何会放弃到了眼前的大笔银钱？
要知道，姜听荷给出的数额，可比逐月楼一日的赚的银子，要多出了不知多少倍。
“为什么？”
姜听荷瞪大眼，几乎要维持不住强装出来的温婉，松开握在姜皎掌背的手，她豁然站起身，急声询道：
“你不想要银子吗？我已经说过了，不管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
“嗯。”
和她的急切比起来，姜皎却依旧面无表情，平静的眼定定注视着姜听荷，她再次说：
“忽然觉得，我赚的钱够多了，想先花一花再赚。”
“那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为什么要问我？”
反问了姜听荷一句，姜皎拢了拢袖子，懒得再去理会他，道：
“你不会以为，我们是什么好姐妹吧？本就没多少关系，何必要继续纠缠？”
姜听荷急了，她想要博得楚赢的好感不假，可要和王氏姜盛茹她们一起离开京城祈福，也是确有其事。
如果姜皎不帮忙，她要如何应对王氏的杀念？
难道要装病，不去参加祈福吗？
姜听荷心乱如麻，再顾不得继续装腔作势，眼眶陡然红了个彻底，她可怜兮兮地抓住姜皎的袖子，颤着嗓子问：
“姜皎，你真的忍心看我死吗？”
“你很聪明，一定有办法脱身的。”
可惜姜皎从来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挥开姜听荷的手，再次让胖子赶人。
胖子这次也学聪明了，知道姜听荷仗着女子身份，笃定他不敢做的太过分，于是喊了霜降。
“帮帮忙。”
霜降默默点头，她早对姜听荷没有耐心了，这个蠢女人几次三番跑上门，带给姜皎的却只有麻烦。
现在还试图一哭二闹三上吊。
要不是跟着姜皎转了性，霜降早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眼看霜降逼近，姜听荷这次是真的怕了，不敢再继续拽着姜皎，她一步步后退，脸上尽是惶恐。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这里是京城，你若是敢对我出手的话，我一定...”
不等姜听荷把话说完，霜降一手一个，提起她和华儿的衣领，没有任何客气的，直接丢出了大门。
砰！
门板重重闭合。
要不是姜听荷及时后退，怕不是要被拍扁了鼻子。
她心有余悸，一时间难以控制住情绪，面容狰狞难看，把想要上前搀扶的华儿，都吓了一跳。
“小姐，我们...”
“闭嘴！”
狠狠骂出一句，姜听荷暗中咬紧了牙关，若不是担心传出动静，怕不是要一巴掌，抽上华儿的脸了。
坐在冰冷的雪地中，她闭上眼，喃喃道：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装病的法子不稳妥，万一要是离开京城，我必须想办法保证安全。”
“她不会死心的。”
胖子一脸的笃定，去厨房煮了参茶，给了姜皎和楚赢一人一杯，然后笑嘻嘻地问：
“小老板，真不要银子啊？姜听荷虽然没钱，但是她有把柄在手，只要去威胁王氏和姜盛茹的话，几千两银子估计都不是什么问题吧。”
“没错。”赵逢云点点头，试探般询：“小老板，几千两的银子，足够把逐月楼扩建翻新不说，你再加个二三层楼，把里面的装饰和桌椅板凳换成黄杨木都够了。”
“是吗？”
姜皎抬了抬眼，问：
“为什么要换那么好的？大堂里没有桌椅板凳，不就能容纳更多的客人了吗？”
“啊？”
胖子和赵逢云皆是一愣，似没想到姜皎这店老板，竟能想到这种剥削食客的办法，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小老板，你够狠的。”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打算继续搭理他们，姜皎冷着脸，从柜台上拿出纸笔，胡乱画起了图样。
“这银子咱们就莫要省了吧？”胖子凑过来，暗中给楚赢投了个眼神，接着清了清嗓子，把话题重新扯了回去，“小老板，难得看到你对送上门的银子不感兴趣，是因为讨厌姜听荷了？还是因为...”
话头就此止住。
连带着楚赢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同一刻，把视线投向了姜皎。
他们都在等着她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