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多了。”
霜降并不擅言辞,即使面对姜弃这娃娃,感受到他毫无杂质的关心,依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姜弃年纪虽小,心却极纤细,感受到了她的不知所措,便不再继续多说,只将姜皎嘱咐的,让霜降把粥喝完,碗则不用管,她晚些再来收。
霜降双手抱住碗,迟疑了下后,拿起姜弃之前给她倒的茶,抿了一大口。
“多谢。”
“姐姐好好休息。”
姜弃笑弯了眼,小步退出了房门。
胖子可算洗完了碗,正甩着手上的水珠,黑狗趴在软垫子上,看起来仿在休息,实则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霜降所在的房间。
“小弃快来。”
看到了姜弃,胖子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花生,匀了他一半,半搭着眼溜了圈房门,小声问:
“霜降姑娘恢复的如何?”
“大夫说,只要能醒过来,再好生养一段时日,就没有大碍了。”
姜弃蹲在胖子身边,掰开一颗花生,先是挑了颗圆润的仁,递到了黑狗嘴边,之后才丢进自己口中。
“她...”
仔细斟酌了下言辞,胖子到底没法放下心,但姜皎那边问起来,她只是没关系,思来想去之下,他还是得在小弃这里下手。
“霜降姑娘身上的伤,不是寻常的伤。”
不好说的太明,又怕讲的复杂了,姜弃听不明白,胖子心累的很,只能试探着说:
“大夫讲,好像是刀剑刺进身体吧?这寻常人家,哪里能用得上刀剑?”
“是呢。”
姜弃扒了一手的花生仁,准备拿去给姜皎吃,手里忙活着,也不忘了认真想胖子说的话。
“我们家就没有剑,但是有刀。”
“我说的哪是这个啊?再说你一个小娃娃,用刀剑做什么?”
拿他无奈的很,胖子摆了摆手,跟姜弃是没法继续问下去了,再估计一个小孩子,也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把洗好的碗碟收整好,胖子溜进厨房,顺手拿起一碟脆辣椒,嘴里边嚼着,边含糊不清地问:
“小老板,关于霜降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姜皎忙着煮汤,头也不回地应:
“几乎一无所知。”
“啊?”胖子吓了一跳,险些被把脆辣椒打翻,“不是我说小老板,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身上又带着不寻常的伤,指不定是什么身份,你就往家里面带,也不怕惹上麻烦?”
“不会的。”
姜皎打开蒸笼,从里面拿出个滚烫的豆沙包,丢进胖子怀里,面上依旧是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和她比起来,胖子急出了一身的汗。
实在不知,姜皎为何能如此冷静,他反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憋的满厨房转悠。
“我之前和赵逢云打听过了,他说像是霜降姑娘这种,身手好的不寻常,又来无影去无踪,对自身事一句不多提的,指不定是哪个达官贵人家里面,从小养到大的死士。”
感觉不到姜皎的担忧,胖子再也忍不住,把打听揣测到的消息,一股脑的讲出了口。
“即使不是死士,估计也是个暗卫之类的。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是哪个府里面的侍卫吧?”
“有可能。”
姜皎点点头,再次拿出一个豆沙包,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还是刚出锅的最好吃。”
“哎呦,我的亲妹妹,现在哪里是说豆沙包的时候了。”
话虽如此,胖子仍跟着吃完了豆沙包,嘴里剩下一口没嚼完,便迫不及待地继续劝说:
“你救也救了,总不能现在给她扔出去,不然就等到她伤好的,随便找一个理由,让她离开这里吧?”
“说什么呢?当然不行了。”姜皎直接拒绝,“店里面缺人手,她是我捡回来的,名字也是我取得,以后也要留在店里面。”
“少找那些理由了。你干脆点讲,是担心她继续如此生活下去,某天死在外面,再也回不来吧?”
认识这么久,胖子哪能不清楚姜皎的性情,总是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像是个活着的周扒皮,做点什么全为了利益。
实际她就是心软。
看不得霜降继续做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行径。
想用报恩当成借口,让她留在逐月楼,有个平安稳定的日子,才是姜皎真正的意图。
被戳破了心思,姜皎沉默半晌,硬邦邦地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乱讲就出去。”
“小老板,心软也是要分时候的,霜降姑娘身份不明,万一她背后的人,或者是曾经的仇家,找到这里了,要怎么办?”
胖子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为自己为姜皎操心过度,头发都要白了几根。
“你不为自己想,那小弃呢?现在楚公子不在,你们姐弟两个,多危险呐。”
他这边话音刚落,不等继续想些劝慰的言辞,厨房外忽传来姜弃奶绵绵的嗓音:
“霜降姐,你怎么出来了?”
立刻噤住声响,胖子捂住嘴,脑袋里面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担心晚些会不会被霜降灭口。
但在姜弃说完话后,门外却是再没了声息。
姜皎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胖子一眼,动身离开了厨房。
后院内不见霜降的影子。
只有姜弃独自站在院中央,看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发觉姜皎到了身边,他抬起眼,小声道:
“姐姐,霜降姐她...脸色很不好。”
姜皎点点头,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让姜弃去厨房吃豆沙包,她则是敲响了霜降的房门。
隔了好一会儿,房内才传出闷闷的回应声。
“进来。”
姜皎推开门,走到床榻前,霜降用被子盖住半张脸,暗淡的眼眸低低垂着,虽看不出情绪,却让人无端觉得低落。
“你听到胖子的话了。”姜皎倒没有遮掩,坐在床边沿,给她理了理鬓角的乱发,轻声说:“他不是坏人,只是担心我而已,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
霜降抬眼看她,眸底藏满了绝望,如同见不到底的深渊,她苍白的唇微微翕动,盯着姜皎的面容,喃喃道:
“但是小老板,如果他说的,其实没有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