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壮累了一天,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了踏实睡,次日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辰,临出门前,还不忘从缸里捞出一只酱鸭,看卖相差不多,他用油纸裹了,准备带去给姜皎尝尝。
沿路哼着小曲赶到花街,赵壮走出没几步,忽感到有些不对劲。
花街什么时候,有这么热闹了?
他之前来过这里,记得是个挺寥落的地方,倒是各种动歪门子买卖不少,可没半点此时这般兴盛的样子。
揣了一肚子的好奇,赵壮一路向上,眼看要到花街的尽头,前方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几乎要把路堵死。
有人在前头组织纪律,高声嚷嚷着:
“前面的好好排队!后面的都回去吧,招待不了那些人,排了也吃不上。”
但没谁听他的话。
谁都不想离开,抱着万一的想法,留在原地翘首以盼。
“吃?吃什么?”
赵壮越发纳闷,随意找了个大汉,先赔了个笑脸,客客气气地问:
“大哥,你们这是排什么呢?”
大汉伸长了脖子,正在奋力向前凑,可除了密密麻麻的脑袋外,哪里能看得清旁的。
低骂了一声,他看向赵壮,粗声粗气地道:
“还能是什么?小老板开的逐月楼呗!”
逐月楼?
不是姜皎开的店吗?
赵壮愣了愣,舔过干燥的嘴唇,分明到了深秋的天气,风里都填了几分冷硬,他却在人挤人的花街,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见大汉仍在探头探脑的,他想了想,问:
“逐月楼...很有名吗?”
“岂止是有名了,厨神争霸赛你知道吧?天底下最好的厨子聚在一块,我们小老板硬是闯进了决赛!谁做的东西都不如她来的好吃。”
大汉哼了一声,虽然八成是排不上号,但他依旧站在原地,准备等等看有没有排前面的离开,也许还有机会。
“我跟你说,在小老板参加厨神争霸赛前,我就经常来逐月楼吃饭,虽然贵是贵了一点,但是相当的值得...你吃一次便全都明白了。”
“这样啊。”
赵壮咂咂嘴,看着前往的人群,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羡慕。
这好生意,一年到头不知能赚多少银子,以姜皎爱财的程度,怪不得拒绝了山羊胡评审的邀请,不愿意进宫当御厨。
和大汉道了谢,赵壮向前挤去,一路上怨声载道,有脾气大点的,险些没直接给他推搡走。
幸好赵壮嗓门大,说话也客气,连连不停地讲着:
“是我!我是赵壮!参加厨神争霸赛的那个,我不和你们抢排队,是快来找姜姑...找小老板说事的,让我过一过!”
他的动静不小,很快吸引了胖子的主意,他将瓜子皮丢到门口的垃圾桶,踮脚向外看了一眼,笑着招呼道:
“呦,是你啊。”
赵壮勉强抬起头,看出他是逐月楼的工作人员,连忙虚弱地咧咧嘴,道:
“我找小老板。”
“知道,小老板之前交代过了,你先过来,我带你到后面去。”胖子伸长了手臂,把赵壮从人堆里扯了出去,边带他进门,边道:“等小老板忙完了她会来找你的。”
“好家伙,我一进花街就看到排队,还以为是发银子呢,能有这些人,没想到竟是为了来这里...”
赵壮抹了把汗,方才差点被瞪死的记忆重新回笼,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却又在他进门后,宛如被卡住了喉咙似的,灭掉了全部声响。
即使他自身算不得什么富贵人家,但如此简陋的酒楼,还是头一回瞧见。
墙壁斑驳不堪,桌凳十分有年头,不仅老旧,而且东缺一块西少一角的,仿是从谁家丢出来,又被捡到了这里。
大堂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却坐的密不透风,一张桌子最多挤了八九个人,彼此之间挨挨蹭蹭的,看起来就闷得慌。
可赵壮听不到任何一声抱怨,甚至有人拿到菜后,连也位置也不找,蹲在门口,唏哩呼噜地吃的十分痛快。
如此离谱的阵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管多美味的饭菜,在这种环境下,赵壮心想着,他估计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跟在胖子身后,他们一路进了后院。
找了个小板凳递给赵壮,胖子和躺在院子中央的黑狗打了个招呼,又转头和他说: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和小老板说一声。黑狗脾气不好,你莫招它,小心挨了一口,我这就回来。”
“哎,麻烦兄弟了。”
赵壮接过小板凳,挑了个不碍事的空地坐下,偷偷打量了一圈,愈发觉得简陋无比。
以姜皎对真金白银的喜欢,再加上逐月楼的生意,她应该很是富有才对,怎会在如此偏僻的花街开店?
他估摸着,若换一个繁华些的地段,再将店面扩张,逐月楼的生意定能更上一层楼。
正出神之际,欢快的脚步声响起。
赵壮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个小奶团子,手里端了个托盘,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
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相迎,口里连声道:
“娃娃慢点,小心摔了。”
“没事的。”
姜弃摇摇头,把托盘放到另一张板凳上,白嫩的脸蛋上露出乖巧的笑,说:
“赵大哥,姐姐那边抽不出空,让我给你那点零嘴,你先吃着,若是不够的话,再问我要。”
“姐姐?”赵壮恍然回神,连忙问:“你是姜姑娘的弟弟?”
“嗯。”
姜弃点点头,把托盘向他推了推,大堂里客人太多,他分不开身,简单说了两句话后,便又要匆匆忙忙的跑开。
路过黑狗身边,他脚步一顿,蹲在它跟前,问:
“黑狗,姐姐问你饿不饿?要吃点什么吗?”
黑狗晃了晃尾巴,没搭理他。
姜弃并不在意,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在一旁洗干净手,同时嘱咐道:
“那你饿了的话,自己去找姐姐哦。”
“汪。”
算是敷衍地应付了姜弃一句,黑狗舔着瓜子,是不是瞥上赵壮一眼。
还第一次见到如此通人性的狗,赵壮暗暗夸赞一声,但当余光瞄到托盘,竟不由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