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逢云面上一派和煦，然离口的每一句话，皆暗藏了三分威胁，眼神每扫过一人，都会引来阵阵惊诧。
想不到他看起来文弱书生似的样貌，开口竟如此狠毒。
矮小男子没想到姜皎并非和姜弃孤姐寡弟二人，再看到壮汉“哎呦呦”的叫唤着，好半天的功夫过去，仍没能站起身，心里更生出无数的悔意。
早知道藏了人，他们不如晚一些过来，找姜皎的麻烦了。
奈何大门被胖子严严实实的堵住，一行人退不出去，互相交换了眼色后，把目光投向了矮小男子，要等他拿主意。
但他此时也是慌的很，腰背佝偻着，顶着满头的大汗，最里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你..”
壮汉费了好大劲儿，终于用手臂撑住板凳，勉强站起了身。
可下一刻，他“轰”地一声，仰面重新躺倒在地，后脑勺结结实实的磕出一声闷响，疼的他当即大叫出声。
楚赢取出帕子，擦掉掌心沾染的尘埃，桃花眼低低垂着，看不起眸底的情绪，唯独薄唇勾起的一抹浅笑，看得人不寒而栗。
漫不经心的视线掠过壮汉，他看向矮小男子，问：
“谁让你们来的？子车家的小少爷？”
“你怎么...”
察觉到说错了话，矮小男子立刻捂住嘴，脸上露出一抹刻意为之的悔意。
似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心理斗争，他重重叹了口气，半边手掌捂住脸，透出余光悄悄瞥着楚赢的动向。
“公子，我们也是被找来办事的，大家都是穷困人，若不然你发发善心，放我们一马如何？”
摆出了一番可怜嘴脸后，矮小男子等了半天，未能得到任何反应。
莫说楚赢，连年纪最小，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姜弃，亦捏着拳头，气哼哼地瞪着他，全然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
暗骂了一声，矮小男子一咬牙，知今个不给出个交代，怕是难以走出逐月楼的大门。
不愿平白无故挨一顿打，再被送到官府，把之前做过的烂事儿，给一并扯出来，事情闹得更大，指不定要挨好些的板子，还要坐上几天牢。
“我们没打算要为难老板，仅仅是来走个过场罢了，老板你千万不要误会，不然我们兄弟给你道个歉？”
他躬低了身，巴掌抬高了几寸，冲着面庞打了几下，发出不轻不重地脆响。
“是我的错，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和我们一般计较，我在这里跟老板赔个不是，老板莫要再和我计较了...”
嘴里面连连说着赔不是的词儿，矮小男子一双眼到处乱转，想着姜皎毕竟是个姑娘家，年纪不太大，正是面皮薄好说话的时候，指不定他装一会儿可怜，她心肠软了，就能将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彻底揭过。
但他嘴皮子被打肿，也没能得到姜皎一句回应。
反而是胖子拍了两下巴掌，对这场戏颇为满意，吆喝了一声：
“好！再扇几个嘴巴！响亮一点，难道你没吃饭吗？”
“你...”
矮小男子猛然回头，凶神恶煞地剜了胖子一眼，不等他继续说出点什么，姜皎慢声开了口：
“不要保护费了？”
“不不不！”等到了机会，矮小男子哪里能顾得上胖子，搓着双手连连辩解道：“全是子车家小少爷指使我们做的，不知道老板你得罪他什么了，他恨你恨的牙根直痒痒，想了好多阴损的法子，让我们对付你呢！”
姜皎扫去一眼，问：
“全是他的主意，跟你们毫无关系？”
“当然了！”
矮小男子一拍胸脯，开始吐苦水：
“我们其实也没办法，子车家是什么地位，小少爷发了话，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怎敢反驳？只能被逼无奈下，跑到老板你这里，当一回坏人了。”
摸了一把辛酸泪，他喉头滚动，嘴里传出一声响亮的抽噎，继续道：
“实际上，我这心里面，一点也不好受！”
姜皎微微颔首，像被矮小男子的话感动到，唇角浮起一抹感怀的笑意，她轻声说：
“这样的话，我少收你些赔偿金吧。”
“多谢...什么赔偿金？”
话说到一半，矮小男子才意识到不对。
怎话聊着聊着，忽然扯到钱上了？
心里面警铃大作，他隐隐察觉到了一阵危机感，下意识伸手捂住钱袋，整个人藏身在了壮汉身后。
“老板，你什么意思？我真没听懂。”
嘴角挤出一个讨好的弧度，矮小男子吞了口唾沫，涉及到了自身利益，他语气越发的谨慎：
“你无缘无故，被个纨绔少爷找个麻烦，有气恼是正常，我也很为你抱不平。可我们都是可怜人，你大可以寻子车少爷的麻烦，何必要为难我呢？”
“是你先为难我的。”
姜皎算好了数字，打量了大堂里的一众人，估计他们全身上下连皮带骨头，全部拆开成斤卖了，也换不够赔偿金。
琢磨着主意的同时，她嗓音不停，反问道：
“毕竟，我没有去你家，问你要保护费吧。”
“这...”
矮小男子想要继续往子车奕辰身上，反正他不在现场，黑锅全部甩出去，日后要是被发现了，重新找个新鲜的理由，再扯出姜皎就是。
在他原本的算计下，如此里里外外一折腾，他不仅可以全身而退，且落不下半点麻烦。
然而姜皎走的每一步，全不在矮小男子的意料之中。
“莫要解释了，子车奕辰那边，日后我自会寻他要赔偿，现在我们谈的是你。”
姜皎施施然地向前一步，眸底荡起道道涟漪，雪白的掌心摊在矮小男子眼前，她道：
“我也不想伤害你，可如果你拿不出个几千两来，我怎么保护你呢？”
“几千两？”矮小男子再控制不住音量，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你疯了吗？我从哪拿出几千两给你，我连几百两都没有！”
“你问我要钱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笑意陡然收敛，姜皎盯着矮小男子惶惶不安的眼睛，道：
“你想赚钱，我也有法子，要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