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个人打算如何处理？”
赵逢云抱臂靠在马车旁，示意过瘫在不远处的光头后，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同慕翊道：
“我是否，应该和西域的王子殿下恭敬些？不过好歹我是你姐姐的救命恩人，姜皎和楚赢又救了你，应该不用太客气吗？”
虽他每个字，讲的都无错，用词也客气的很，但配合上语调，总觉得带了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姜皎好端端的出门，带了一身伤回来，赵逢云不直说，心里对慕翊总归是有几分气恼。
慕翊并未理会他，打从姜皎和楚赢进了马车后，他便一直候在车边，双腿钉死在了一般。
既担心姜皎，又放不下慕翊，小蛮想要上车被阻住，她只能单小腿蹦去找慕翊，问：
“慕翊，你没事吧？追杀我们的，到底是...”
“是王叔的人。”
慕翊压了压额角，直到视线无意扫过，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要带他回去，指证王叔。”
“王叔？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小蛮一脸的不可置信，抓住慕翊的袖口，问：“慕翊，不可能是王叔的，他可是我们的亲叔叔，而且一直对我很好...”
“我死了，父王没有继承，你猜王位会是谁的？”
打断了小蛮的话，慕翊解释过后，再不理会她，大步走到光头身边，一拳砸上了他的鼻梁。
砰！
鼻血窜出老高。
光头嘴里吐出一声哀嚎，想要去捂鼻子，又被慕翊踩住了手掌。
皮开肉绽间，骨骼随之发出阵阵惨痛的哀鸣。
他疼的几乎要疯了，等待着自己的骨头一寸寸裂开的感受，实在算不上，偏偏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我不会杀你，但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慕翊俯下身，和光头四目相对。
眸中闪动着清晰的疯狂，他取出匕首，隔开了光头的面皮。
狂笑声中。
光头看到了慕翊，宛如恶鬼一般的神情。
“死太便宜你了，你对姜皎做的恶，我会千百倍在你身上讨回来。”
“真是疯了...”
赵逢云打了个寒颤，察觉到慕翊似有些不大正常，整个人竟有些癫狂。
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小王子疯魔。
但想来，是和姜皎脱不开干系。
赵逢云在心里感慨一声，转而去寻小蛮时，发现她蹲在地上出神，连身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咳咳！”
故意清了两下嗓子，他看了眼脏兮兮的衣摆，既已落到这个份儿上，再讲究似也无用处。
半蹲到小蛮身旁，赵逢云问：
“怎么了？”
“慕翊方才说，派人前来杀我们的人，是我的王叔。”
小蛮蜷紧身体，嗓音有些闷：
“可是王叔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对我们最好不过，之前我被父王关禁闭，也都是王叔来看我，给我带好玩的。”
若换成旁人，盯着一张并非孩童的脸，和赵逢云说这些，他怕不是折扇一打，随口敷衍几句客气话。
可看着小蛮通红的眼圈，他张了张嘴，竟是道：
“许是，想要王位是真，曾经的情谊也不假。”
小蛮偏过头，湿漉漉的双眼宛如什么可怜的小动物，赵逢云看了一眼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对不起，差一点连累了小老板和你。”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她胡乱写写画画，喃喃道：
“慕翊看起来好吓人，不知道小老板怎么样...”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是公主。”
赵逢云试图换个话题，免得小蛮一副愧疚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不出来的架势。
可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公主的名头，她反而更加难过了。
“我知道，公主不该是我这样的，要更聪明更漂亮些，话本子是这样说的。”
“话本子还不是穷酸书生写出来的？”
赵逢云嗤笑一声，招摇道：
“他们哪里见过真正的公主，等明个我写个你，让世人看一看，有血有肉的小蛮姑娘，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真的？”
小蛮破涕为笑，向他身边挪了挪，两个人如同过冬取暖般，挨挨蹭蹭地靠在了一起。
“你觉得，我配得上公主吗？”
“当然，不会再有比你，更合格的公主。”
赵逢云此时并不知晓，他安抚小蛮的一句话，会在有朝一日，成为他此生的最大的梦魇。
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此时的他望了眼月光，再看看身边的姑娘，只觉得胸膛间充斥满了陌生的情绪，似胀似酸，又甜腻至极。
有个恍惚时，赵逢云甚至盼着，将这一刻持续的更长久些。
“小老板呢？”
小蛮突然站起身，曲着一条瘸腿，飞快地蹦到楚赢身边，急出一连串地问：
“楚公子，小老板怎么样了？我看她流了好多血，有没有什么事？”
“她睡着了。”
楚赢淡淡应下一句，之后和赵逢云交代道：
“你们坐另一辆马车回去。”
“好。”
赵逢云点头应下，明白有个光头要处理，所以并未多问，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小蛮一起，上了西域刺客的马车。
周围的活人仅剩下楚赢和慕翊，以及一个满面是血，鼻梁几乎要歪到耳根的光头。
光头全身上下的骨头，断了不知多少根，嘴角不停溢出血沫，整个人仅剩下半口气吊命。
“他留给我。”
慕翊抬手擦过面颊，溅在鼻梁的血液，被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恍然间还以为是条隔开面颊的伤疤。
泛有青意的眼瞳，如潜伏在黑夜当中的凶狼，他一脚踩中光头的两腿之间，在近乎绝望的嚎叫中，慢慢转过了头。
“我一定，会给姜皎一个交代。”
四目相对。
两个同样出众的男子，彼此间却有危险的暗漩流转。
片刻后。
楚赢缓缓开口，轻飘飘的一句，为光头定了死刑。
“他不能活。”
“为何？”
慕翊眯起眼，竟是不退不让，咄咄相问道：
“是因他动了姜皎，你想要为她报仇，还是你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啊？！武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