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仪的记录,姜皎挨个去收取了赌注,感受到怀里抱着的银子,分量在逐渐加重,她的心情也随之大好。
事情全部处理妥当,李仪叫来了马车,他自觉坐到车夫的位置,锤了下发僵的腰,感慨道:
“可算能回去了,没想到我也能过关,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能获得前往京城参加厨神争霸赛的资格,即使等日后比赛时,第一轮就被刷掉,也是值得了。
独自感慨了一会儿,李仪抬起头,隔着车帘高声问:
“不过小老板,你要花椒做什么?他给的食材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吗?”
“各种川菜焖菜都可,水煮肉片椒麻鸡凉拌牛肉之类的,皆需要上好的花椒用来提味。”
姜皎的声响隔了一会儿才传来,带些许难掩的笑意,隐隐还有银两碰撞的脆响,听起来颇有些欢快。
“而且,还可以用来做麻辣烫。”
“麻辣烫?”
李仪从未听过这等菜肴的存在,但能被姜皎提起,显然有其不同凡响之处。
心里惦念起麻辣烫的滋味,他再次靠近了车帘,头歪倚在框隔间,问:
“小老板,麻辣烫是个什么东西?好吃吗?”
“挺好,而且做起来方便。”
姜皎捏起一粒花椒,喃喃道:
“适合当个新菜。”
出门这一趟,回去之后总该上个新菜,得了这么好的花椒,要用上才行。
她意识里漂浮着无数菜谱,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马车内只剩下姜皎孤身一人。
她置于万籁俱静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在周围伺机而动。
“楚赢?”
没在身边找到熟悉的人影,姜皎莫名有些心悸,她急忙起了身,一把掀开车帘,正要离开马车时,恰巧撞上了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李仪。
他被吓了一跳,紧着后退了两步,道:
“小老板,你醒了?”
“楚赢呢?这是到哪里了?”
“马车坏了,先停下歇一歇。刚才那边有动静,楚大哥说去看看,应很快要回来了。”
夜风露重,李仪担心姜皎害上风寒,本想劝她在马车等,奈何话还没出口,她已经跳下了马车。
李仪没办法,抓过斗篷追上她,道:
“小老板,小心风寒。”
姜皎接过斗篷,却只挂在臂弯之间,目光扫过四面八方,然而除了不见底的夜幕之外,哪里能寻见楚赢的影子。
似乎看出她的担忧,李仪迟疑了下,小声安慰道:
“楚公子不会有事的,应很快...”
“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李仪的话,他先是一愣,眼里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再见到楚赢高大的身影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楚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李仪想迎上前,一阵微风却在此时,穿过他的衣袂,率先走向了楚赢。
但等到了他身边,姜皎张了张口,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见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单薄的身躯在夜风下微微发抖,楚赢皱起眉头,拿过斗篷披在姜皎肩头,指尖蹭过她冰冷的面颊,他俯下身,同她四目相对,轻声问:
“脸色这么不好看,做噩梦了?”
“没。”
姜皎吸了吸鼻子,终于回过神来,不知方才心里的不安感,究竟来源于何处。
总之当楚赢归来那一刻,一切皆平。
眸光低低垂下,当注意到楚赢鞋边的物件时,姜皎睁大眼,问:
“兔子?”
“大概处理过了。”
楚赢微微颔首,方才满心皆是姜皎,不曾顾及到这只兔子,便随手丢在了一旁。
此时想起它的存在,他弯身捡起,道:
“想吃吗?简单烤熟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兔子被简单处理过,扒掉皮毛,取出内脏,剩下一副肥嫩的身体,隐约看得出原本憨厚可爱的模样。
姜皎想了想,说:
“我来吧。”
交代了李仪生火,她用现有几种调味,简单制了一份烧烤料。
兔子被架到火上烧烤,很快发出悦耳的“滋滋”声,在肉油滴落前,料粉被均匀的撒在其上。
李仪吸了吸鼻子,道:
“有点麻麻的味道,是用了花椒吗?”
“是。”
姜皎点点头,手里转动着木架,牢牢控制住兔子的熟度。
帮不上什么忙,李仪坐在一旁,好奇楚赢是怎么抓到的兔子,于是问:
“楚公子,你带弓箭了?”
楚赢回马车取了干粮,放在火边加热,之后来到姜皎身边,挨着她坐下。
“这个。”
示意过一旁不起眼的小石子,他在李仪不解的目光下,随手捡过,手腕翻转间,石子携雷霆之势,重重击在远处的树干正中。
宛如挨了一道重击,树叶簌簌落地,惊起无数鸟叫虫鸣,久久不曾安歇。
李仪目瞪口呆,哪里见过这种本事。
“小老板的厨艺神乎其神,楚公子也有这等功夫,二位还真是...”
他低咳一声,故意没把话说完,但剩下一句藏了什么,在场人哪里能不晓得。
姜皎似没听到李仪的话,眼眸低低垂着,火光倒映出的暖芒,跃上她的面颊,竟显出几分罕见的羞赧。
楚赢望着她,也跟着出了神。
烧烤兔肉很快烤熟,香气在月色下散出老远,李仪早等的心急,接了姜皎递来的一块肉,话也不多说的,直接跑到了马车另一头,留她和楚赢独处。
花椒被粗碾成碎,辅以粗盐一起,再经由烤制后,和兔肉相辅相成。
虽没有太过的油脂,以至于肉质算不上软嫩,但紧实有韧性的口感,依旧吃的李仪大呼过瘾。
露天烧烤野味儿,这经历对他来说,属实算得上稀罕了。
姜皎咬了一口兔肉,有些食不知味,身旁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她竟莫名的,有了些微妙的紧张。
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连带着刚睡醒时的焦躁,也成了此时浮上面颊的热意,她低下头,干巴巴地说了句:
“小弃这个时辰,应该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