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你且留步，我有话....”
年轻男子匆匆跑出大门，想要追上姜皎，试图再劝一劝她改变心意，然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旁忽响起一道拿腔拿调的公鸭嗓。
“哎呦，这不是小李公子吗？怎还风风火火的，也不看着点人，难道是老齐的倔脾气犯了，又给你找了不痛快？”
他循声望去，见一身材精瘦，着短打灰裳的老者，正站在几步开外，冷眼注视着他。
不曾想见到这张脸，年轻男子一愣，下意识问：
“钱大厨，你怎么来了？”
“今个闲来无事，特意过来看望老齐，他应该在里面吧？跟我进去吧。”
钱大厨抖了抖袖口，压根没打算和他多说，更是直接忽略了姜皎楚赢，径自迈开步子越过旁人，走进了大门。
待得他走过，年轻男子才注意到，在钱大厨的身后，还跟了一个面容平凡的男人。
同样的一身灰衣，他年纪约莫二十五六，身材不高，神情倨傲，五官找不出任何出挑，一双吊梢眼四处滴溜溜地转了圈，当落到姜皎身上，当即两眼放光。
但他没能多打量一会儿，楚赢侧过一步，严严实实挡住了姜皎，连带一片衣服角，也没能让谁多瞧了去。
吊梢眼撇了撇嘴，在心里悄声嘀咕两句，没再继续多瞧，跟上了钱大厨的脚步。
“这是钱大厨，曾经也是宫里面的御厨，跟齐先生一直不大对付，今个不知怎得，竟跑过来探望了？”
年轻男子皱起眉头，心里存了不少的疑，虽不确定钱大厨到来的目的，但来者注定不善，他得需抓紧回去看一眼。
“小老板，你且等我一等，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担心姜皎离去，年轻男子迟疑了下，最后心下一横，顶着可能被齐先生骂死的风险，咬牙许出了重诺。
“只要你给我一刻钟，那条上好的火腿，我做主分你几两..不，二斤！”
“成交。”
送上门的火腿，姜皎哪里能拒绝。
十分干脆地应了年轻男子，她为了表达诚意，在心里想着该用那些火腿，做出什么菜的同时，身体已主动回了院落当中。
楚赢自然随在姜皎身后。
宛如一个真正的跑堂，不声不响的，一切以自家掌柜为主。
一回了院子，钱大厨洋洋得意的声响，顺着大敞四开的门扉，毫不避讳地传进了他们耳中。
“老齐，给你看看我徒弟，可是个好苗子？等过段日子，我打算让他参加厨神争霸赛。”
“你的徒弟？”
纵使不曾看到齐先生，但他语气里的嫌弃，几乎化为实质般，清楚被姜皎等人所察觉。
“我又不是算卦的，随便你带个人过来，我就能算出他天赋怎么样。”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了。”
钱大厨冷哼一声，向身后的吊梢眼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早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齐先生掌掌眼。
吊梢眼从袖口取出一白布包，单手放到桌上，未曾有要动手打开的意思。
即使面对齐先生，他脸上傲慢依旧，连多个正眼，也没有看过去，更不曾开口道句招呼了。
但钱大厨显然对于自家徒弟的脾性很是满意。
弱肉强食，世道如此。
弱者活该被强者狠狠羞辱。
何况他天赋奇高，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而齐先生不过一迟暮老者，早没了多少能耐，不配得到他几分恭敬。
“简单做了个点心，其他也不方便拿，不过以你的水平，应该能吃的出来，这点心里包含的功夫吧？”
钱大厨嘴角带笑，屈尊降贵地打开了白布包，让内里包裹的物件，展露在齐先生眼前。
“蟹粉酥？”
“是。”
吊梢眼下巴抬得更高，双手插进袖子里，整个人几乎要飘到天上似的。
“据师傅说，曾经在御膳房里，蟹粉酥也属极难做的点心，即使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御厨，也不一定能做得好。”
齐先生没有搭话，只从鼻腔喷出一声嗤。
以为他是说不出什么，钱大厨嘴角扬的更高，再次将蟹粉酥向前推了推，他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叹息着道：
“其实那厨神争霸赛啊，我并不怎么感兴趣，我徒弟对名次什么的，也当真无所谓，即使是得了第一，也不过赢得一套金刀具，外加个厨神的名头罢了。”
他说话之间，余光瞄见齐先生拿起了一块蟹粉酥，正在仔细打量。
笃定他挑不出任何错处，钱大厨回头看了自己的吊梢眼徒弟一眼，故作无奈地说：
“主要是他年轻，心气高的很，天赋又算得上不错，不愿将厨神的名头，平白让给那些没多大本事的。所以才想要报名，让全天下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罢了。”
他装作对厨神争霸赛，全然不以为意一般，然眼角眉梢却尽数透露出几分，对魁首势在必得的自信。
仿若只要吊梢眼参加比赛，那第一名便是唾手可得。
和其他人的比试，根本无需挂心，只不过是需要走个过场而已。
齐先生把周围乱哄哄的动静，全部当成了耳旁风，送了蟹粉酥进口，舌尖没尝见味道，钱大厨已迫不及待发问：
“味道如何？不比之前我们在御膳房时，做的差吧？我这徒弟不过二十六的年级，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相信这次的厨神争霸赛，无人有他三分...”
“确实还行。”
齐先生耳朵被吵得发疼，打断了钱大厨的喋喋不休，他将咬了一口的蟹粉酥放下，擦掉嘴角的碎屑，又自顾自喝了浓茶漱口。
先前吃过姜皎做的两道菜，外加一大碗的胭脂米饭，此时鱿奢入简，他能咽下蟹粉酥，乃实属不易。
更对于口里残留的蟹粉酥味，冲掉了原本腌笃鲜的一丝春意，颇有几分惋惜。
但对于吊梢眼来说，齐先生的评价，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什么？只是还行？”
他惊呼离口时，钱大厨亦面露不虞之色。
“老齐，我知道你这人脾气不好，但昧着良心说着话，可对不起你御厨的名头啊！”
钱大厨话音刚落，不等齐先生出声，另有一道嗓音忽然响起。
“这道蟹粉酥，确实很差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