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子。”
楚赢薄唇噙笑，俊美的外貌在暗沉的马车中，依旧出众到让人移不开眼。
尤是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似藏了无数柔情在其中，然他周身的日气场，却是凌冽非常。
连姜贵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忍不住愣了一会儿。
但很快，姜贵回过神来，认出楚赢是之前跟在姜皎身边的人，他皱起眉头，沉声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是我的跑堂。”
姜皎越过姜贵，正欲上马车时，眼前忽伸来一只宽大的手掌。
她抬了眸，对上楚赢含笑的视线。
“掌柜的小心。”
低沉的嗓音入耳，使得姜皎心口莫名一颤，竟是连呼吸，也随之一窒。
下意识握了楚赢的手，她借了力气站稳，避了他的目光，低声道了句谢。
等姜皎坐稳，才想起姜贵还守在马车外，看他脸色阴沉的紧，怕不是在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我欠了他工钱，没有银子还，只能让他跟着，等有了银子再给他。”
姜皎给的解释，显然不能使姜贵信服，且不说以楚赢的相貌气度，怎可能会屈居逐月楼，当个小跑堂。
最重要的，是姜皎刚收了他的一千两银子，怎么可能会付不出工钱。
看出姜贵的不信任，她坐在楚赢身边，方才接触过他大掌的手指，莫名有些发烫。用力握了握拳头，姜皎把乱糟糟的情绪甩开，正色道：
“这笔银子，我打算问爹要，毕竟我穷得很，多余的银子一文也出不起。”
姜贵若是信了她的鬼话，怕不是要怀疑起方才，姜皎没收到一千两银子了，不然为何连工钱，也要特意跑去姜家，打算问姜福来要。
但现在时间紧迫，姜贵不愿拖延，只能捏着鼻子，打算主动当一次冤大头。
“多少银子？我帮你给了！”
“不多。”
楚赢抬起手，眸底笑意更浓。
“这个数而已。”
“五两银子？还是五十两？”
姜贵说着，从袖口掏出钱袋，不打算继续废话，准备直接用银子打发了楚赢。
接了他递来的银子。楚赢暗中转手送给姜皎，而后笑道：
“现在本金齐了，还剩下利息，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利息？”
像听到了什么极为荒谬的论调，姜贵瞪大了眼睛，嗓音高高提起，几乎要变了调。
“你一个跑堂的，我给了你五十两银子，足够你几年的工钱了，你竟还问我要利息？！”
“本金五两，利息五万，你给我了五十两，现在还差四万九千九百五十两。不知姜少爷，打算何时结清？”
楚赢说的随意，可即使对于姜家来说，五万两也并非什么小数目，何况姜贵现在，没能继承姜家，不过一个二少爷罢了。
被五万两吓到，姜贵瞪着楚赢，半天没回过神。
连一千两银子，都几乎要掏空了他的腰包，又如何能拿出五万两来。
怕不是楚赢故意狮子大开口，想要跟着姜皎去姜家。
姜贵可算想明白些，拦不住楚赢，他干脆不再磨蹭，冷着脸挤上马车，坐在了离姜皎楚赢最远摸角落。
他想清楚了，既然楚赢想要跟着姜皎，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姜福来要的，只是姜皎。
等迈过门槛，走进姜家的地盘，任凭楚赢有三头六臂，也只能任他们处置。
姜贵已经想好，等到控制住了楚赢后，先拿回银子，之后再给他那张俊美的面容，划上无数道痕迹，当做一点小小的教训。
想到此处，姜贵面色稍霁，眼神悄悄扫过姜皎，招呼了赶车的小厮一声，让他加快速度，定要尽快赶回姜家。
时辰不早，路上行人寥寥。
小厮用力挥耍着马鞭，马儿跟着肆无忌惮地奔腾，连险些撞到人，也仗着姜家的威风，没有半句歉意。
姜贵看了几眼，心气顿时开阔了不少，当无意扫见个小娃娃，险些被马儿一脚踹翻时，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姜皎方才一直在垂眸假寐，声响闹腾起来。她才睁开眼睛，向外瞧了一眼。
小娃娃被赶来的女人护在怀里，吓得小脸惨白，小厮故意扬起手臂，使马鞭几次扫过母子俩的身前。
“说起来，我还有点姜豪的事，想要和你聊一聊，但二哥这么急着回去，应是没空闲听了。”
姜皎暗中攥紧了袖口，眸底有冷色闪过。
听闻是有关姜豪的消息，姜贵哪里能坐得住，连忙喝令了小厮放慢速度，紧跟着肥胖的身躯靠向姜皎，急着问：
“什么事？姜豪现在的日子，过的可一点不舒服，若能再推他一把的话，相信他在爹心里，再剩不下任何位置了。”
“你想让他倒霉，我有个更快的法子。”
马车摇摇晃晃，使得姜皎鬓边的银簪松了些，楚赢提她扶过，顺势接了话头。
“即使姜家有办法摆平羊家，但平白吃了大亏的羊六，应不会轻易放过姜豪的吧？”
“敌人的敌人，难道不会是你的好朋友吗？”
姜皎和楚赢一人一句，状似十分好心的，给姜贵指了一条明路。
他琢磨了一会儿，嘴角止不住上挑。
此事...
还真得行！
姜豪有王作为依仗，又是姜福来的嫡长子，万一等风头过去，再加上重新上了位，姜贵做出的一切谋算，可要全部成了成了空。
要想彻底坐稳姜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必须要让姜贵，永远掀起泥里才行。
“妹妹，我在姜家四面楚歌，唯独你对我，有几分真心啊。”
姜贵感慨一声，十分感动似的，抚掌唏嘘了一阵，连眼眶也隐隐有些发红。
“之后，也只有我们兄妹两个互相扶持，才能在姜家那等凶险地儿，博得一缕生机啊。”
姜皎勾起唇角，嗓音之中难得多出些许温情。
“这是当然了，除了小弃之外，姜家仅有二哥，对我这般要好。”
不等姜贵张嘴继续表心迹，她抢了先，不急不缓地问了句：
“相信二哥等一下，一定会保证我能离开姜家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