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靖并未让姜皎等太久,不过两个时辰,便再次来到了逐月楼,在他身后还跟着个让她不曾料想到的人物。
“姜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经了之前的不愉快,子车擎天再次见到姜皎时,却没表露出半点异色,反而满脸的热切,笑容更是愈发真挚。
“这段时间一直想要前来拜访,只是快到中秋佳节,听说贵店忙碌,我生怕添麻烦,才没有上门打扰。”
“子车伯伯客气,快些坐。”
姜皎客气了句,邀请子车擎天落座,让姜弃沏了一壶热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子车擎天连忙道谢,分明姜皎的年纪,比子车靖要小上不少,他仍客客气气地用双手接过茶杯,另还不忘对姜弃和善一笑。
“这就是小弃吧?上次过来,都不曾好好打过招呼,你可莫要记怪伯伯。”
伸手入袖,子车擎天摸出一枚玉佩,送到姜弃面前,再次笑吟吟地道:
“一点小礼物,算是伯伯赔不是,小弃若是不要的话,可就是不原谅伯伯了。”
论起口舌客套方面的功夫,姜弃哪里斗得过混迹商场的老狐狸,在见到玉佩的那一刻,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然离口之前,又被生生阻了回去。
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皎,姜弃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心知子车擎天的作为,是为了缓和之前闹僵的关系,若不收下的话,怕不是这桩买卖,他都无法放心去做。
姜皎点了点头,道:
“既是子车伯伯送的,你收下吧。”
“谢谢子车伯伯。”
姜弃软糯糯地道了谢,小心接过玉佩,捏在掌心悄悄摸了两下。他不懂玉石之类的好坏,只觉得触感微凉,雕的图样似游鱼一般,很是灵动讨喜。
送出了玉佩,子车擎天暗暗松了一口气,暗暗琢磨过姜皎方才对他的称呼,他视线扫过大堂,嗓音骤然放低了些,语气里也增了不少的恭敬仔细。
“姜皎,之前那位公子...”
“找我?”
楚赢拎着水桶进门,恰好听得子车擎天的话,随意扫过他一眼,视线在子车靖处顿了顿,最后定格在了姜皎身上。
“天冷了,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将打满水的桶,送进了后院,等他再次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件月白色的锦缎斗篷。
将斗篷披在姜皎肩头,楚赢在她身旁坐下,再不曾言语。
他一身粗布短打,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小麦色手臂,乍一瞧,只宛如寻常跑堂杂役一般。
然子车擎天稍微留意一眼,瞧得了楚赢手臂上的伤痕,再加上那张极出众的脸,让他看起来,怎都不像是会屈居在一间小店里,愿意每日上菜打水,做些粗累活的。
但他陪在姜皎身侧,神情随意,敛口无声,似一切以她为主,自身仅为陪衬。
且在楚赢身上,寻不见半点的为难不耐,反而甘之若饴般。
心里瞬间掠过无数念头,子车擎天面色不变,唯独看向姜皎的眼神,郑重再增出了几分。
能让楚赢这等人物,心甘情愿的留在逐月楼里,沦为个做粗累活的跑堂。
这姜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公子。”
子车擎天本欲起身,不过被楚赢瞥过一眼,连忙止了动作,不敢同他继续多言,连忙转了话题道:
“我这次来,除了要拜访之外,还是想聊一聊,关于月饼的合作一事。”
谈到了正事,姜皎坐直了些,点头道:
“但说无妨。”
“你做的月饼,我已经尝过了,不仅味道非凡,且馅料新鲜,乃是从未见得的品类,属实让我大开眼界。”
先是夸赞一句,子车擎天没有多啰嗦,直接道:
“姜皎,你既叫我一声伯伯,我也不同你打含糊,就直接说了。月饼这桩买卖,我子车家愿意接下!”
姜皎还真不曾想到,他会如此痛快。
甚至连讨价还价,在合作的细节上,互相试探一番底线,以及具体分红这些琐事,子车擎天亦不曾提起一句。
似看出姜皎的疑惑般,他笑道:
“之前你提起的要求,我们全部接受,至于具体的细节,子车家全权交给阿靖处理。”
一切条件,子车家全部应允,这种宛如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姜皎却并未露出什么欣喜的神情。
腰肢挺直了些,她道:
“子车伯伯应知晓,若是跟我合作的话,姜家那边...”
“我知道。”
子车擎天含笑打断了她的话,解释道:
“我和姜家,虽有几分交情,不过生意场上的事,向来是能者居之,若是事事谈情分的话,这买卖还如何能做得起来?”
子车靖单手执杯,沉静的目光落向姜皎,同她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子车擎天的话。
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动作,子车擎天神情不变,仅低咳一声,道:
“且京城酒楼食肆众多,子车家这方面的生意,发展实在缓慢,这次能跟你合作,对子车家来讲,是一桩难得的好机遇。”
他并非说谎,更不是刻意浪费银子,想要用来卖姜皎人情。
这合作对于子车家来说,属实是一桩好买卖,若非有姜家这一层牵绊,怕不是子车擎天还会来的更快一些。
即使如此,在生意人眼里,一些所谓的情分,也仅仅值得稍微多想这一时半刻了。
“我年纪大了,子车家到底要交给阿靖的,他身子不好,这次合作还需劳烦姜皎你多多费心些。”
子车擎天饮尽茶水,慢慢起了身,向姜皎郑重一点头,又道:
“等你和阿靖商量好细节,子车家立刻派人过来学做月饼,最慢三天后,即可对外出售!”
一笔不小的买卖,仅在这三言两语间,彻底敲定了结论。
不曾多留,子车擎天和子车靖被姜皎送到门口,彼此客套了几句后,他们才登上马车。
逐月楼的影子,逐渐消失在远处。
马车内只余一片寂静。
“阿靖,爹已经老了,以后子车家注定是要交给你掌管的。”
子车擎天忽然开口,整个人仿忽然老了十几岁般,他微微佝偻下腰,离口的嗓音却陡然变得凝重了不少。
“但有一事,爹要先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