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弃眼睛一亮，连忙小跑着上前，牵住了楚赢的另一只手。
老张被丢在了路边，任凭夜风一波波侵袭在身，以他伤重的程度，估计一时半会，是清醒不过来了。
没有谁再去多理会他一眼。
未走出多远，楚赢将不停打呵欠的姜弃背起，但牵在姜皎袖间的大掌，仍半刻不曾放松。
“多谢楚大哥。”
姜弃偷偷睁开眼，莲藕一样的小腿，轻轻摆动了两下，一双黑眸更是泛起欣喜的涟漪。
他之前看过的，有其他的小朋友，在外面玩累了之后，会被自家父兄接回去，若懒得走动，稍稍说上两句好话，既会被背弃，不用走路打着瞌睡回家去。
虽也有父兄，但姜家的那些人，对姜弃而言，比仇人还要更加可恨。
而姜皎要支撑面摊，姜弃又哪里能让她，因他这点小心思辛苦。但他小小的期盼，却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姐。”
姜弃歪过头，轻轻招呼了姜皎一声，得了她的注意，他抿嘴一笑，小声说：
“楚大哥人真好。”
姜皎微微颔首，把他凌乱的发梢整了整，算是应承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巴两下，姜弃抱紧楚赢的脖颈，看了看他落在地面上高大的影子，又望向了姜皎。
“楚大哥要是我兄长就好了。”
姜弃喃喃道了一句。
声响不重，连姜皎也未能听得清楚。
“兄长...”
楚赢低笑一声，拍了拍姜弃的手，余光扫过姜皎，他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倒是希望，能有你这么个弟弟，但兄长不行。”
“为何？”
姜弃下意识问了一句，不过转瞬的功夫，他瞪圆了眼睛，立刻捂住嘴，似乎问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姜皎未曾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在一大一小的视线，同时落到身上时，才不解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
姜弃立刻摇头。
连他都听明白的话，姜皎却全然无知无觉，压根没把心思，放到除了赚钱之外的旁事了。
楚赢叹了口气，虽早知道她的性情，不过当他在恍然意识到了，姜皎的重要性后，也就看的更加清楚，她到底有多不开窍。
可这样似乎...
并非一件坏事。
姜皎待他都如此，对于旁人，更不会有多少特别。
一进去城门，姜皎眼前忽晃过一道硕大的身影，胖子不知从何处冒出，盯着她和姜弃看了一会儿，嘴里突然冒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小老板！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出了事，派了好些人出去找，我也想去来着，但是又担心你回来....”
胖子闹的动静太大，险些把民房里的住户，全给吓得从梦中惊醒。
姜皎知他担心，轻声安抚道：
“放心，已经没事了。”
“要不是我家里那个王八蛋弟弟，想尽办法阻拦我，我一定能早点到...”
胖子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冲回去，给他那个弟弟一个巴掌。
“已经过去了。”
知他已经废了不少心，直到深更半夜，也还在这里等着，着实已经帮了不少，姜皎哪里会有怪罪的意思。
“小弃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快点回去休息吧。”
胖子跟着提心吊胆了大半天，此时一缓下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险些没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仔细打量过姜弃，又跟楚赢点了点头，他这才抹了一把汗，同姜皎告别道：
“小老板，我先回去了，等明个再过去找你。”
“好。”
等胖子蹒跚的背影消失，姜皎也和楚赢姜弃回了面摊。
做好的江米条还孤零零地等在盘子里，虽放了大半日，色泽依旧金黄，连裹在上面的糖霜，也在散发出甜丝丝的味道。
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江米条，只能少吃一点，牙齿不好。”
姜皎话虽如此，在看到姜弃连吃了五六块后，到底没有阻止，只装作没看见，望向了站在面摊外的楚赢。
“留下吃个晚饭吧。”
虽这个时辰，对于晚饭来说，属实有些太过了。
但行了这么远的路，他们皆是一身风霜，姜皎又哪里能让他，辛苦着再去处理老张。
楚赢无意一扫，撞进她漆黑的眼眸中，心口莫名泛起一阵暖意，敛了要离去的心思，微微颔首道：
“那就劳烦小姜姑娘了。”
“你叫我名字就好。”
姜皎也不磨蹭，挽起袖子正要准备生火时，楚赢忽然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块木柴，准备帮忙。
“粗活我来就好。”
见她似有些惊讶，楚赢轻笑一声，道：
“小老板还有更辛苦的事要做，哪里能什么都麻烦你。”
“多谢了。”
姜皎跟他说的谢，已不知多少句，到了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出口的程度。
身边多了个人帮忙添柴，又很是默契的，不用她讲出口，就主动调整火候大小。
这让姜皎在下厨之际，难得有些走神。
她的余光总是控制不住地瞥向身侧，而每一次，又都会被楚赢察觉到，当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浮起点点笑意，姜皎先是一怔，紧接着连忙转过了头。
“姐姐，要做什么呀？”
姜弃踮起脚尖，将最大最好的江米条，送到了姜皎嘴边，又挑出第二好的，给了楚赢。
舌尖先是尝见一点甜味，不浓不烈，正为恰到好处，紧接着牙关碰上江米条，立刻返还予极酥脆的口感，油炸过的面香散满口腔，微咸之间，还夹杂着点点糖霜。
“这叫江米条？”
楚赢拿了半截江米条在手，面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情，再次询问道：
“小姜...姜皎，这等食物，可易保存？”
姜皎几乎是瞬间，便了然了他的心思，将切好的土豆块下锅煎制，然后说：
“虽易保存，不过制作起来并不容易，想大批量制作的话，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不如馒头大饼之类的干粮，更为方便一些。”
她说完了话，还没有忘记姜弃，又抽空在他头上拍了拍，轻声道了句：
“做焖面，很适合冷时吃，很快就好了。”